“位置分毫不差。石案上的丹炉还温热,炉底刻着《抱朴子》残句:“人血为引,可延天命。“他摸到炉灰里半片衣角,绣着的正是淑妃宫中的“双鹤衔芝“纹。
“韩爱卿好胆量。“朱元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龙靴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像极了当年文华殿的金砖叩击,“朕听说你在查39;炼药39;的事?“密室顶缓缓打开,皇帝手持绣春刀俯瞰,刀刃映着韩林正震惊的脸,“你父亲当年也发现了,所以朕让他替蓝玉39;病逝39;背锅——你猜他临死前,有没有后悔生了你?“
绣春刀破空而来的瞬间,韩林正滚向丹炉后的暗门。通道尽头是间佛堂,十八罗汉像手中的法器竟全是兵器,中间供奉的观音像捧着的玉净瓶,里面装的赫然是半瓶鲜血。他扯下观音颈间的佛珠,每颗珠子里都藏着指甲盖大小的骨殖——那是被处决的功臣们的遗骨。
“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朱元璋的声音近了,带着病态的喘息,“徐达的蒸鹅,蓝玉的剥皮,还有你父亲的毒酒...每一滴血都进了朕的丹炉,才让这江山稳如泰山。“韩林正摸到观音像底座的机关,突然想起张院判的花瓣地图——这里果然是皇宫龙脉的核心,也是朱元璋的“药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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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启动的刹那,佛堂地面裂开,露出更深的地宫。成百上千具骸骨层层叠叠,每一具的心口都插着绣春刀,刀柄上刻着的编号,正是被处决的功臣们的官职品级。韩林正终于明白,为什么朱元璋总要“留全尸“,因为每一块骨头,都是炼丹的药引。
“现在杀了朕,你也活不了。“朱元璋按住他握刀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韩林正腕间的剑伤,“你以为那些江湖势力真的能翻起浪?他们不过是朕养的蛆,专门啃食朝堂上的腐肉。而你...“皇帝突然笑了,咳出的血滴在韩林正衣襟上,“是朕最锋利的刀,杀尽了该杀的人,也该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绣春刀同时出鞘。韩林正看着双剑相击溅出的火星,忽然想起父亲书房的遗训:“刀可弑人,亦可自照。“朱元璋的剑招里带着明显的破绽,那是故意露出的杀局——就像当年诱使他递出辞官表一样,此刻的皇帝,也想借他之手,完成最后一次“弑臣证道“。
“陛下可知,为何臣总能找到证据?“韩林正突然弃剑,从怀中掏出染血的曼陀罗花瓣,“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是您故意留下的。您要的不是臣查清真相,而是让臣成为下一个39;通匪39;的功臣,用臣的血,炼最后一炉丹。“
朱元璋的瞳孔骤缩,剑锋在韩林正咽喉前停住。远处传来晨钟,这一次,钟声里没有《大诰》经文,只有无尽的空寂。皇帝望着手中的绣春刀,刀身上自己的倒影早已扭曲,像极了地宫深处那些啃食骸骨的蛆虫。
“你赢了。“朱元璋退后半步,丹炉突然发出轰鸣,“但这江山...总要有人来守。“话音未落,地宫剧烈震动,观音像轰然倒塌,露出墙壁上用功臣血写的八个大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韩林正趁机撞向暗门,最后一眼看见朱元璋坐在丹炉旁,像极了一尊等待献祭的活菩萨。
逃出皇宫时,晨雾正浓。韩林正摸了摸颈间未愈的剑痕,那形状竟与龙血砖上的刀纹吻合。他知道,自己终究成了朱元璋棋局里的最后一枚弃子,但有些秘密,终将随着这场震动,永远埋在地宫深处。
三日后,应天府传出噩耗:皇帝偶感风疾,暂避后宫修养。而诏狱指挥使韩林正突然失踪,其府邸搜出大量江湖密信,朝廷遂通缉“通匪逆臣“。没有人知道,那个提着绣春刀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东海,只留下半片曼陀罗花瓣,飘落在金陵城的残血夕阳里。
而大明的朝堂与江湖,依旧在皇权的阴影下,继续着永无止境的杀戮与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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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炼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