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范笥讪笑两下:“好碧竹,你也知道陛下正怒着,咱们晚点再来。”
碧竹不让,拦着她。
里面人听见了声音,怒喊道:“春花呢,让她滚进来。”
碧竹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给了她一杯泡好的茶水:“姐姐,御乾宫上下,可就看你的了。”
范笥捧着茶杯,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才走进殿内。
一进殿门就是各种摔倒在地的桌椅木屑,还有不少碎裂的花瓶瓷器。
那人坐在殿内唯一一张仅存的椅子上,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眉眼还带着未褪去的红丝,就连眼尾也带着红痕,因为愤怒,发冠歪歪的立在发顶,发丝也被他扯出一缕,垂顺在他的鬓边,外衫也受到了他的祸害,皱巴巴的被丢在地上。
范笥端茶的手不禁抖抖。
找了张勉强还算完好的茶几立好,连同茶水一起放在他手边。
“殿下。”
周逸尘没注意到她称呼的变化,开口就问:“你去哪了。”
范笥站一旁,看看他的脸色,小心的开口:“奴婢,出宫了。”
这事吧,也瞒不住,一去查就能知道。
她还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为好。
“出宫做什么。”周逸尘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他端起茶猛的喝了一口。
“就,随便转转。”
“呵,随便转转,你随便转转就转了两个时辰。”
范笥瞧着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立马跪下:“奴婢知错,请殿下责罚。”
“知错,你哪有错,你何错之有啊。”
范笥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周逸尘被她这副模样激到,猛的将茶杯砸在她的脚边,怒声道:“好,好,好啊,你们一个二个都这样是不是。”
范笥小幅度动动手,方才她没有躲闪,茶杯碎片割到了她的手,流出一丝殷红的血迹,她看了一眼,伤口不大,应该一会就能止住。
此时最主要的还是她家殿下。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快速的低下。
周逸尘站起身,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范笥丝毫不怀疑,如果她是个太监或者侍从,这人一定会抬起他高贵的脚,狠狠的在她心口踹一脚。
周逸尘在她面前站定,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就这样一寸寸的打量她。
他眼尖的看见一抹红,在这一地凌乱之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他开口:“起来。”
范笥依言站起来。
周逸尘看清了,那娇嫩的手背上,是他方才砸的茶杯划的。
他气极反笑:“你不知道躲一下。”
“躲了,陛下会不高兴。”范笥看了眼手背,低声道。
“你倒是清楚的很。”周逸尘甩甩衣袖,气也消了大半:“更衣。”
范笥心下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就不生气了,但总归是好事。
随着他去了内殿,替他换上干净的衣裳,又重新理了发冠,这人才大发慈悲的让她下去处理伤口。
出了殿门,外面还等着一大帮子人。
范笥挥手让他们进去打扫。
众人一看事成,皆是松了口气。
碧竹倒是心疼她手上的伤,范笥拍拍她的肩,让她在这边看着,自己回去处理伤口。
这伤也就看着严重,将血迹清洗后,基本看出有什么。
之后几天宫人们一直战战兢兢的伺候着,深怕这位主子再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又是一通乱砸。
范笥也不敢随意离开,更是没找到机会与他说出宫的事。
剧情也有些偏差,宫内伺候的宫人们是在变少,但没有像原剧情那样严重,这让她对出宫的事情多了几分把握,但同时也让她对位面最后的成绩感到担忧。
眼见离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范笥只好壮着胆子上。
她的身份有别于普通宫女。
就算她去内务府说自己到了年龄请求出宫,内务府也不会答应,作为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女,她的去留要由陛下决断,内务府可不敢私自做决定。
这天,范笥瞧着她家殿下心情还算可以的样子,便大着胆子上前。
“陛下,奴婢能与您说个事吗?”
周逸尘正捧着一本书看,闻言瞧了她一眼,视线又专注在书本上:“说吧。”
范笥往前走了两步:“奴婢请求出宫。”
“这次到知道同朕说一声了。”周逸尘翻了一页书,又继续说道:“去吧,一个时辰之内回来。”
范笥知道,他这是理解错了。
“陛下,此出宫非彼出宫。”说着她跪在地上:“奴婢到了规定的年岁,可以出宫,因此想请陛下恩典,放奴婢出宫。”
此话一出,不仅周逸尘震惊,周围伺候的内侍们也是震惊的看着她。
他们不明白,春花姑姑做的好好的,怎地就想出宫,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这个位置,她竟想自请离去。
周逸尘除了震惊还有些许恼怒,他将书狠狠的往桌上一放:“你们都滚出去,守在殿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
内侍们有序的退出殿内,末了还不忘悄悄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
低垂着头,却又挺立着背脊。
周逸尘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这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宴会。
他去凉亭见舅舅,舅舅将他支开,与面前这人单独谈话,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
春花只愿事成之后,能够逃离这宫中,过自己的富贵日子。
看啊,他还记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依旧还是这个想法。
淑太后说他无情,功成后就将方家一脚踹掉,可现在看来,这人才是最无情的,多年的陪伴她还是想要逃离这深宫,离开他。
周逸尘又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她初来霜华殿,头顶戴着一朵小白花,被他取名:春花。
从此霜华殿多了一个她。
他又想到了,春荷姑姑走后,是这人替他撑起了整个霜华殿,是她一直陪在他身边,走过那些艰苦的日子。
这一瞬间,他想了好多好多。
明明他们已经开始过上好日子了,他也又能力,强大到可以保护她们了,为什么,一个个还是要离开他。
周逸尘忍着自己的气:“给朕一个理由。”
范笥低垂着头:“奴婢到了可以出宫的年岁,因此想离开。”
“就因为这个,你要离开朕。”周逸尘眼眶中泛起了红,“宫外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离开了朕身边你还能做些什么。”
“陛下,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我们终究有一天会离去。”
“您知道的,奴婢一直想离开深宫,过自己的小日子,且这也是与何家说好了的。”
周逸尘强迫她抬起头,不愿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如果是因为舅舅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有朕在,他们不会把你怎样。”
“殿下,你已经成长了,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范笥抬着头,勾起笑。
她叫的是殿下而不是陛下。
周逸尘泛红着眼:“本殿不可以,殿下只剩你和小林子了。”
而他回的也是本殿,不是朕。
好似这样,他们还在曾经,而不是现在这般,面临着分别。
范笥缓缓伸出手抱住他。
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他长大的,好歹养了那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周逸尘将头搁放在她的肩头,也伸出手回抱着她,鼻尖充斥着她的香气,是他闻了近十多年的香,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他终是松了口:“出宫后,你打算去哪。”
“奴婢想四处看看,长那么大还没有去见识过其他地方呢。”
周逸尘将人抱紧了些:“就不能一直在京城吗?”
“京城的风景总有看腻的时候,奴婢出门转转,总会回来的。”
对于原主来说,她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却从未离开过京城,她会替原主去看遍着山水,但最后落叶总要归根的,她依旧会选择回到京城。
周逸尘松开了她:“朕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朕,出门转转就回来。”
范笥露出笑:“奴婢答应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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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那天,周逸尘没有来送,远远的瞧着她一眼就回了屋。
范笥倒是朝他的方向,福身行礼。
与她相熟的宫人们都来相送,碧竹还抱着她哭的眼泪哗啦。
范笥拍拍她的肩,一件件交代着注意事项。
“陛下喝茶不喜太烫,要温温的最好。”
“陛下发火的时候,你们离远些,待他自己消气了,你们再进去伺候。”
“陛下他......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陛下。”说到最后,范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碧竹一直点着头:“你放心,我们会照看好陛下的。”
一旁的小林子将包袱递给她:“有了着落一定要给我们传个信,联系方式你都知道的。”
联系方式,是他们几个霜华殿老人专用的,当初在豫州的时候,他们就曾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联系过。
范笥朝他们点点头:“你们回吧,陛下那边还等着伺候呢。”
范笥朝他们挥手,在宫门就此分开。
城墙上,周逸尘终究还是来了。
他站在宫墙上,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自此他又将是孤单一人。
第60章 暴君的小宫女4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