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老族长起身离去。
兮一独坐在这大殿当中,事情怎就到了这地步。先是莫名其妙被派去狱牢,得知身负重罪的父亲仍被拘禁。而后回到这大殿里,却又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兮一已明白,自己无论如何已逃不出这场漩涡,往后往前都已昏黑不清,只剩“使命”这盏灯烛静静的在头顶照耀着自己。自己能做的,便是紧随这盏光,将一切多余全部忘记。
兮一张望着,试图从这大殿中找寻亲人存在过的痕迹,好像只要呆的时间足够长,总能嗅到前人的气息,触碰到他们的记忆。可事实并非如此,环顾过后,兮一能感觉到的仍旧只是阴冷与沉寂。
俯仰太息之际,兮一察觉到殿门口有人影踱来踱去,便起身来看。是面露慈相的东长老,原来她一直在殿外等候自己。她身穿白袍,没有珍珠玉镯之类的饰品,因此也并未显得高贵,反而让人觉得可亲。
她尚未说一句话,就将双手紧紧盖在兮一的双手上,“只认了族长,便不认我这小姨?”
兮一心头一震,还真是不知觉间误了礼数,“侄儿怎敢?”
东长老这才从嘴角弯出一抹笑,“联姻的事儿,老族长可有提到?”东长老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接着言道:“刚回来,说这些确实有些早了。只是事情紧急,还得以大局为重。”
“道理,侄儿明白。”
“不,你不明白。”东长老将食指伸在兮一嘴前,示意他不要打断,让自己说下去,“这条路,不只是你要走,老族长、你父亲、母亲、我……都是从这条路走过的。可你得好好思虑,为何今日独将你带来?老爷子无子,一辈子仅我和你母亲。
我原与南部魔界洲的其中一族订下婚约,出嫁当日,正巧那族竟也参与了十七年前那场战事,于是不了了之。老爷子大限将近,不把一切事情安排好,他怎可撒手人寰?所以……哼,你可得好好走下去。
这场联姻远非表象上的成亲,那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当然,成亲还是真的,你可休要误会。药师族和东古兮族一样,也是独占一洲即东部蓬莱洲。届时,双方高层会就经济、军事等问题签订协约,以此互利。强强联手,彻底的太平日子也就将近。
嫁予你的是药师族的次女木槿姑娘,我与其见过一面,人倒也聪慧伶俐,只是少言寡语,是个不易接近的冷美人,成亲之后,你可得下些功夫。至于其他事情,我已安排妥当,你大可放心。”
东长老话罢便拥住兮一。兮一一时双手也无处安放,只是恍惚说着:“谢谢小姨。”
在东长老的安排下,兮都城内城已陆续开始张灯结彩,雪势在欢声笑语中也逐渐消亡殆尽。白日里,处处是莺歌燕舞,酒香满巷;夜间则光火琉璃,舞龙、杂技表演随处可见。财务部慷慨地报销内城所有瓦肆勾栏等场所三成的消费,所有人无不想着趁此机会潇洒放荡一回。红带系满了四方城墙,就连普普通通的士卒也换上了红盔,笑容满面,军饷津贴也不知翻了几倍。
虽是嫁娶喜庆日子,宗族内部不但没有放松迹象,反倒紧张起来。宗亲先是带着兮一在宗庙进行了小规模祭祀仪式,然后各司其职,加紧准备:军事部门整夜都是灯火通明,与药师族一同安排着迎亲路线与军事防卫;工程部门则规划翻修大殿,营建新楼;礼仪部门打算在内城周围的湖泊上来场冰雪歌舞剧,等待分发的婚帖也堆成了山,这正是改善外交的好机会。
东部蓬莱洲——药师族国都——天中城
“母亲,我当真没了退路?”木槿坐在梳妆台前,泪滴糅合胭脂,在脸上划出红阑干。
族母走向前,将女儿的头揽抱在怀中,“已到这个时候,能退往哪里去?此刻反悔,岂是毁了婚约这般简单?”
“可我与他连面都未曾见上一见,你们只是二话不说用政治的红绳粗暴的将我二人束缚在一起!我还不如死了去。”木槿的声音愈发高亢,挣脱族母的怀抱,用臂一挥,将梳妆台上的饰品妆盒全部拂下,破碎声营造出无人敢触及的寂静。
族母欲言又止,迈着轻缓的步子离开女儿的闺房。去往天中城的顶楼眺望。这是一座伸手可及风云的空中城,是她与之前数十位女族长薪火相传打造的百年基业,怎可毁于一旦。
明日,在这儿生活二十载的木槿就要离开这里,送女儿换全族繁荣,这并非她的意思。谁人肯将疼爱已久的掌上明珠拱手送人?只是,木槿为人太过聪慧,揣测人心自有一套;可在招揽人心、玩弄权术方面却又尽显愚昧。
全族上下,尽是长女棠棣的眼线。棠棣天资要好过小妹,帝王术又无师自通
第3章 命运轨迹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