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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斗点点头,也没再问。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这句“念了会佛经”涵盖着什么经历。
      而桌子对面,见尚菀也吃完了面,若陀伸手轻轻点在她肩头:“出来一下,我和你说些话。”
      “嗯?好吧。”尚菀收回了向红姜罐伸去的手,乖巧的跟在若陀身后走出面馆。
      清觉见若陀主动拉着尚菀谈话,眼神微动,手中不自觉的就捏住了佛珠,口诵佛号。
      屋外,若陀带着尚菀三拐两拐,来到了一处小巷边上。
      这里人不算少,吃完饭出来溜达的大有人在,甚至有几个还认识他们,十分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哥,怎么了?”尚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不紧不慢的剥着。
      若陀看着她,轻叹了口气:“我想起来了。”
      “什么?”尚菀一愣,想起某个可能,手中剥糖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年前,尚蜀陆氏。”
      “...哥?”
      “其实,你也完全不必继续这么叫我。”
      “...你不再是我的哥哥了吗?”
      “我从落水中醒来的那天,你就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愿去面对,不是么。”
      尚菀唇瓣微张,分分合合却未能言语。
      手中未剥开的糖早就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眼中恍惚的神情尚未消退,隐隐的泪珠就已经想要坠下,少女娇俏的脸庞一片僵白。
      她当然明白,但她不想明白。
      一年前,尚蜀地区的陆家并不是被所谓的恶徒屠杀的,真正的凶手其实一直伴在她身边。
      她的哥哥...不,准确来说,是她哥哥身体中的这个人,这个正站在她面前的人。
      那天,贪玩晚归的只有陆尚菀一人,见识到那副尸山血海的也只有她一人。
      堆积在一起的尸体,流淌在整条街道的血河,四处逃窜的邻里,以及在那轮弯月下,手持弯刀,身染猩红,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陆余尔...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她想,若不是这个隐藏在他哥哥身体中的人不知怎么昏了过去,就连她也会死在自己哥哥的刀下。
      而这个人,不论外貌还是声音都与她的哥哥没有两样,但他也确实并非什么第二人格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命,只是不知为何存在于这具身体里面,并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死亡后自动接管了控制权。
      其实“陆余尔”压根没有什么晕厥的病症,因为他早就死在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因为无法面对事实,精神崩溃。
      只是大部分时间里若陀的意识都不清醒,这导致他残余的意识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死,因此才保持着原有的一切并生活着。
      直到一周前若陀苏醒过来,他的意识才彻底消散。
      也是因为如此,他残余的记忆才让若陀以为是自己夺舍了这个少年,而实际上,他只是在使用一个意识已死之人的躯体罢了。
      不论是那本日记还是寺庙里众人的反应,实际上都是他们有意而为之的。
      若陀正是通过日记上的字迹发现了纰漏,然后进一步回想起来一切。
      而这一切其实与他无关。
      若陀确信。
      因为当年...亲手屠杀了全族的意识正属于犯了疯病的陆余尔,而非短暂苏醒的若陀。事实上,陆余尔当时之所以昏倒,正是因为若陀使他清醒过来,接着才认清了现实。
      若陀并不欠陆余尔兄妹任何,与他一开始猜想的恰恰相反,是他救下了陆家最后的血脉。
      “我会离开。”
      若陀轻声道。
      “我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但我不会把这具躯体交还。你的哥哥早已不在,而我需要一具躯体。”
      “你...希望能早日释怀。”
      若陀抬手,微亮的金光在手中汇聚,灌注到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吊坠之上。岩土般的深沉纹路浮现,在那吊坠上凭空雕刻了一头仰天咆哮的巨龙。
      “这枚吊坠可以帮你挡灾,以及你哥哥最后一丝灵魂碎片也在里面,只是要想让他的灵魂苏醒,几乎不可能做到。”
      若陀从地上捡起那块摔碎的糖果,拂去泥土,将中间还算完好的部分连同吊坠一起放到她的手中。
      陆尚菀垂首,无神的看着那枚吊坠。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无声的呢喃。
      月光极盛,亮堂堂的银辉混着路灯一起洒在她的身上,黑发惹眼,也衬得头上龙角异常显白。
      若陀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陆尚菀定在原地,毫无反应。
      回到面馆,若陀却听到无想开口说自己准备即刻启程,而一斗在旁商量着陪他一起游历世间,就当是为了保护他人身安全。
      无想一开始没什么表示,清觉则认为若是两人同行自然极好,之后无想思考良久,方才同意。
      若陀恰巧走入面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自然开口:“不如,带我一个?”
      三人一同回头看向他,眼中是各不相同的情绪。
      荒泷一斗有些惊喜,无想有些疑惑,清觉眼中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最终,清觉叹了一口气,垂首阖眸不再言语。
      算是一种默认。
      清觉起身结账,并让三人先一步回寺庙收拾行李,自己稍后就到。
      三人离开面馆走向寺庙,路上,无想问若陀为什么不见尚菀,若陀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于是他也不再问,只是回到寺外的小屋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一本经书,一串佛珠,一个木盂,别无其他。
      若陀则是将那本日记拿了出来放在床上,什么也没拿。
      至于一斗更不用说,孤家寡人一个,除了神之眼啥也没有。
      只几分钟,三人就收拾好了一切,走到寺里和正在练功的明识兄弟说了一声,下山离去。
      走到山脚处时,三人正好遇到了一起上山的清觉和尚菀。
      一斗和无想同时看了若陀一眼,可他只是脚步微停,说了声“多谢照顾”。
      清觉摇了摇头,驻足在地,没有回应。
      尚菀回身看着若陀逐渐远离的背影,微微开口,只道出一个音节。
      “...哥...”
      没有回应。
      三人渐行渐远。

10.豚骨面加红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