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吃,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明玉秀摸了摸小山的脑袋,将手里的碗递给了他。
明家平时只有熬猪油的时候才能沾点荤腥,而且油渣大多数都还进了娄氏的肚子。
熬一次猪油大概能用两三个月,明小山生下来的四个年头里,真正吃到肉可能也只有两岁多那一次了。
那次镇上的东家办完喜宴赏给了他爹的一个没有动过的食盒,带回来时,娄氏将肉菜自己挑了去。
因为是夏天,吃不完也会坏掉,就将剩下的一盘青菜给了明大牛带回大房。
那盘青菜里面夹了四五片五花肉做配菜,陆氏和明大牛都没舍得吃,让给了两个孩子。
明玉秀的前身也没舍得吃,让给了当时才两岁的弟弟,可怜的明小山这才吃了平生唯一一顿肉,只可惜分量太少,还没尝出是什么滋味儿就已经全都下了肚。
见有了好吃的,明小山喜滋滋地抱着装满油渣的大碗就要用手拈,明玉秀轻轻在他小手上拍了一巴掌:
“去洗手!刚还摸了黑虎呢!”
“虎子不脏呀!”
明小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碗猪油渣,嘟了嘟嘴抗议,明玉秀无奈一笑,自己伸手拈了一块大的递到弟弟嘴里:
“现在可以听话了吗?”
“嗯嗯嗯!好吃!好好吃呀姐姐!”
明小山鼓着腮帮子两眼放光,恨不得将舌头都给吞下去。
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零嘴儿呢,姐姐真厉害!
“还不快去?”明玉秀笑着睇了他一眼。
“嗯嗯嗯!我这就去!”
尝到了具体滋味儿,也就解了那急切的馋,明小山抱着大碗很听话地去找慕汀珏洗手去了。
坐在正屋里的娄氏也早就闻到了满院的飘香,她心知大孙女儿这是做了好菜了。
本想等着儿媳妇和孙女儿亲自送到她屋里来的,谁知道等了大半天这两人都没有动静,娄氏咽了咽唾沫,只好自己走到厨房。
“秀姐儿啊,做啥好吃的啦?”
明玉秀和陆氏见到娄氏进来,也不藏着掖着,反正等会儿菜上了桌,也不可能瞒着她,于是两人大大方方地将那剩下的半盘猪油渣指给了娄氏看。
“祖母,刚熬油呢,熬了点渣儿,您尝尝。”
“是啊娘,可香呢,刚给客人端去了一半,这一半是特地给您留的,您端回房慢慢吃吧。”
明玉秀一愣,好笑地侧目看向母亲,这一半明明是她准备留下来炒菜的好不好?没想到她娘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骗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儿的啊。
陆氏接到女儿投递过来的眼神,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婆婆的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只要她看见了,那这盘油渣她们就别想着还有剩的,与其让她站在这里吃,还不如直接让她端走,眼不见为净。
而且,毕竟娄氏现在还是一家之主,更是自己的嫡亲婆婆,关系太僵对丈夫和孩子都没有好处,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一哄罢了,又不损失什么。
自从娄氏差点害死自己女儿以后,陆氏在心底对这个婆母的敬重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少了几分从前的真诚。
一个人一旦开始不喜欢另一个人,就会看哪儿都觉得哪儿碍眼了,陆氏现在看婆婆就是如此,只是她面上学会了不显。
娄氏见孙女和大儿媳对自己还算恭敬,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自己心怀芥蒂,于是愈发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嗯,你们还算孝顺,这油渣我就先端走了,等会儿菜好了还是在我偏房吃吧。”
娄氏四下里看了看晚上准备的菜色,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那公子又另外给钱秀儿买菜了,说不定还有多的,晚上得好好敲打敲打大孙女儿才是。
娄氏在厨房晃了几圈就呆不住了,自从她娶了儿媳妇以后,自己就很少进厨房了,这里到处都是草屑油烟,她也不愿意多待,端起那盘猪油渣,扭扭屁股就回房去了。
明玉秀看了她祖母一眼随即撇撇嘴,又馋又懒脸皮还厚,真不知道祖父当年是怎么看上她的!难道是因为她年轻时长得好看吗?
明玉秀在脑海里细细地勾勒了一遍祖母那双三角眼和塌鼻梁,还有那排黄得有些发黑的龅牙,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好险好险,还好她是长得像她爹的,她爹应该是长得像她祖父的,真是万幸!
明玉秀拍了拍自己胸口,她的祖父真是太伟大了,就娄氏这副德行,亏他当年是怎么咽下去的,还跟她生了两个儿子,真是难为他了。
算了,谁叫娄氏是祖母呢,没有娄氏就没有她爹,没有她爹就不会有她和山儿,也不会有这个家了,自己就让着她一些吧。
明玉秀手脚利落地将配菜和作料都切好,又去鸡栏里抓了只母鸡给宰了。
娄氏在屋里听到鸡栏里母鸡撕心裂肺的惨叫,心疼得不行,这些可都是她要留着下蛋的宝贝疙瘩呀!秀姐儿怎么就那么狠心能给宰了?
娄氏坐在炕上挣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拼命忍住了往外走的冲动,谁叫慕家兄弟俩给了她银子呢?
如果她拦着大孙女不让杀鸡好像也说不过去,万一人家要她还银子怎么办?
娄氏心痛难耐,最后只得恨恨地嚼着嘴里的油渣,逼迫自己不去理会外面的动静。
第十二章 油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