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四十二折戏 朝夕与白驹[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这家老牌咖啡馆在当地很有名气,是奥比都斯的网红打卡地标。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一直在合影,各种变换角度和姿势,一边自拍一边聊天,热热闹闹享受旅行时光。
      其中一个扎高马尾的女孩要了好多种巧克力甜点,摆足一桌子,边吃边满怀期待的许愿:“以后一定要带男朋友再来一次,要是能在这里结婚就好了,多浪漫啊!”
      另一个丸子头戴眼镜的女孩指指书报架上的最左边商业杂志,“那个什么……手望集团的少董不是刚在这里订的婚嘛。我们今天才到,也没赶上,不过他们那种人办仪式,肯定不会让外人围观吧。奇怪也没看见有报道,搞得神神秘秘。”
      那是小半年前的期刊,登了沈望的一张侧脸半身照做封面。高马尾拿起杂志翻几页,视线牢牢锁定在扉页,感叹道:“你是说沈望?天哪他这么帅……看起来好年轻啊!也才二十多岁吧?比那些油头粉面的男明星强多了,不知道真人得好看成什么样。”
      丸子头扶一扶眼镜,说:“好像也有二十九了吧,有钱人就是显不出年纪。之前写过一个跟传统手工艺相关的论文,查了好多资料。这人看着斯斯文文,还挺厉害的,二十出头从日本留学回来,就把国内这块市场全给占了。好像还是什么……沈氏宋缂丝的传人,搁以前也是皇商,跟曹雪芹他们家差不多。”
      吴丝桐冷笑一声,低头搅拌早已凉透的咖啡。白玉为堂金作马,到头来怎样,还不是玉粒金莼咽不下。
      她的女伴两眼放光,“那他跟谁订的婚啊?新娘子好看吗?”
      丸子头显然对八卦不大感兴趣,摇了摇头,“不知道诶,应该差不了吧,门当户对是基本条件。不过我听说他前一阵投资失败,惹上官司还欠了好多债。这种事说不清,他们这样的人家男婚女嫁,也不见得多有感情,私下不定怎么着。”
      “那也比贫贱夫妻百事哀强得多。”高马尾恋恋不舍地放下杂志,“真羡慕那女孩,年纪轻轻就什么都不缺。我要是有这么英俊又有钱的未婚夫,肯定幸福死了。”
      “醒醒吧姐妹,这年头哪还有灰姑娘存在的土壤。人灰姑娘也是公爵的女儿,暂时落魄罢了。”
      被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吴丝桐换个姿势看着俩女孩,眼神透出苍凉,“我像她们这么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生活过。”
      那些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
      昂山廷安静地望着她:“你现在也很年轻。”
      “你还不是一样?”
      是,苍老从来只是心的事情。
      桌子底下,吴丝桐抬脚故意勾在他的裤管上。昂山廷不动声色,漆黑眼眸里是寻常的淡漠,“别闹,万一她回来看见,很难解释。”
      她歪着脑袋,玩味地问:“她和你想象中一样吗?”
      语调是点到即止的,不会显得太缠粘,也不至于完全不在乎。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她已经懒得去分清。
      他没回答,反问:“你很担心沈欢喜回国?”
      “我担心沈望不让她回来。”
      昂山廷默一瞬,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沈望的心思半分都拉不回来,这方面的阻力已成定局。而沈欢喜是他最大的弱点,人要是被留在外面,看不见够不着,还不如搁在眼皮子底下好对付。
      昂山廷放下水杯,朝洗手间的方向瞥一眼,说:“让我想想。”
      也不知道他寻思出什么来,站起身对吴丝桐道:“坐着别动,等我一下。”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昂山廷重新推门而入。手一晃,指间出现两朵很小的白色石菊。他个子很高,微微倾身便能隔着餐桌替她簪在草帽的缎带间。
      这是葡萄牙的第二国花,象征着纯洁的爱,也象征着富有才能,大胆的自信和勇气。
      他说:“我没有买花送人的习惯,这是路边窗台上摘的。”
      吴丝桐偏头去打量玻璃上映出的倒影,小小的点缀,不仔细分辨很难发现,却跟她今天的打扮很相衬,别致又好看。
      她没有说谢谢,让微笑在唇边徐徐漾开,明白他是在试图让她快乐。在糟糕至极的订婚礼过后,这确实是吴丝桐感觉最快乐的一天。又或许,是这些年。
      “今天走了太多路,鞋子穿得还习惯吗?”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脚。
      “很软和,我平时都穿高跟鞋,很多年没买过这种平底的鞋子了——只有小时候学跳舞才穿过一阵。”
      “路好走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先走一步。奥比都斯风景那么好,你可以陪她再多玩几天。”她顿了顿,“新的研发团队刚成立,离不开人。”趁沈望兄妹俩都不在,要抓紧处理的事还有很多。
      他淡淡地“嗯”一声,两人便不再交谈。
      沈妙吉朝座位走过来,见他们面对面坐着,一个翻报纸一个看窗外,笑着跟吴丝桐打趣道:“他有没有把你闷坏?”
      吴丝桐莞尔一笑,“怎么会?”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回去的路上,沈妙吉又嚷脚疼,说什么也走不动了。她的复古风方形鞋跟不算高,只有五厘米。昂山廷很自然地蹲下查看,发现丁字袢带把脚跟磨出一道浅浅红痕,无奈地吁一口气,“那怎么办,我背你?”
      他总是能纵容她所有合理或不合理的任性,满足那些突发奇想的折腾。
      沈妙吉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倒有点不好意思。这地方坡道非常多,离古堡还有一段距离。虽然是旅游之地,因为道路狭窄,整个小镇环绕不过1.57公里,也没什么公共交通。真要背个大活人一路爬坡,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她看着蜿蜒的碎石路面撒娇:“我真的脚疼。”
      昂山廷略低头,一双明黑双目堪堪望定她:“现在不是小时候,我背你回去,家里人都会知道。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
      这意味着她需要做一个选择,是否正式公开他们之间的交往。在这之后,有些事将与从前不同。
      他也不催促,由她去想。沈妙吉咬着唇,磨蹭了足有半分多钟,才轻声应道:“要的。”
      吴丝桐缓缓别转过面孔,洒脱地扬手挥一挥:“我还要找个小酒馆喝一杯,你们先回酒店吧。”
      她步态悠闲,走得平稳而轻快,消失在石墙高大的阴影里。昂山廷今晚想必没空再翻越露台赴一场幽会了,剩下的时间需得自己打发。
      他们就像某种互利共生的危险动物,只在阴暗的罅隙里生存,注定永远无法光明正大走在白天。对外界充满警觉和不信,却投靠了彼此的肩膀。
      吴丝桐随意游荡,找到一家名叫“波尔图达达”的音乐酒吧,第一次听Fado。“法多”又称为葡萄牙悲歌,由高音的葡萄牙吉他和中音的西班牙吉他一起合奏,歌声充满悲切与哀怨。
      酒吧灯光幽暗,照在歌手英俊的面庞上,青涩里带着几丝腼腆,又有沉沦的不羁。呵,流浪的情人。记忆里也有过这样一张年轻的容颜,像被烧焦的旧照片,边沿泛黄,代远年湮。
      女郎衣着清淡,在幽艳的光影斑斓中很打眼。一杯火红的桑格利亚被推到面前,杯子边沿点缀了不知名的白色香花。歌手抱着吉他在高脚凳坐下,指指她头顶的帽子,用口音奇怪的英文说,“送给你的,很合衬。”
      吴丝桐笑着说谢谢,抽出小费压在杯底,请他再唱一支歌。男孩子嗓音沉醉,连素昧平生的情话也说得娓娓

第四十二折戏 朝夕与白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