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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折戏 寥寥几回转[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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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回去的时候下起山雨,由疏渐密。沈望没开车,脱下外套挡在她头上,在雨里走了很远才遇到一家便利店,买了把透明雨伞。
      淋得半湿的两个人跳上路面电车,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会心而笑。霓虹远远近近,行客匆匆撑伞而过,像一朵又一朵安静的浪花。她很迷恋这样的天气,身心都舒展了。人和人之间,不用靠得太近,也不至于离得太远。
      行至终点站,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欢喜挽着他在雨中漫步,一脚踩在水洼里,看水花四溅沾湿了裤脚也觉得开心。
      蓬勃的生命力重新灌注进她的身体,跟这烟火人间如此相宜。忙着去听、去看、去感受,对世间万物有了全新的理解和感知。
      她很好奇为什么在电子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日本街头还保留了那么多老式电话亭,跟在年代电影里看到的一样。沈望告诉她,那是出于防灾需要。岛国多地震,有大的自然灾害来临,移动设备所需要的信号很容易全面瘫痪,但公用电话基本都能使用。
      欢喜听完,觉得很感动。日本文化尤其尊重个人空间,是个崇尚互不打扰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界限分明。有事自己解决,给别人添麻烦是很羞耻失礼的行为。而这些平日无人问津的电话亭,就像一座座灯塔,用老旧而不合时宜的固执,坚守着最后一丝牵挂和慰藉。
      它风雨无阻地站在那里,意思是:哪怕外面天塌地陷,我也要找到你,确定你平安。
      说话间,有个骑着自行车的老婆婆在暴雨中靠近电话亭,身披雨衣,帽檐下露出苍苍白发。老婆婆停好车,走进去从怀里拿出拍纸簿,凑近了去看上面记录的号码,然后郑重小心地按下一串数字。
      这画面有种耐人寻味的暖然惆怅。谁是她垂暮也难以忘怀的惦念,在暴雨的深夜里一定要找到的人?
      欢喜远远地看着,对他说:“我不住医院了,只是定期要去复查,不用24小时看护。不如……给小楠放个长假吧?”
      “唔?”沈望有点意外,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提这个,“小楠跟你相处得很好,比较熟悉。不过她这段时间确实也很辛苦,带薪长假是合理要求。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总要有专业人士贴身照看才行。至于换谁,我会让左秘书再安排。她想歇多久?”
      欢喜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小楠的心事她一直惦记着。周赫文被昂山廷推荐,远赴新加坡参与政府性质的保密实验项目,走得特别突然。他俩的感情就此莫名其妙搁置了,连句交待都没有。这种搞不清缘故就被放弃的感觉太糟糕,骤失所爱,小楠其实很难接受。好像之前付出过的所有,都只是她单方面的事情。
      虽然她很有专业素养,尽量不在病人面前流露消沉的情绪。但女孩子这种伤心,不需要看见就能明明白白感觉到。趁这个机会,欢喜想让她去趟新加坡,把心结化解掉。
      沈望的模样像是有点无奈了,“你啊,自己还是个多愁多病身,哪儿来那么多操不完的心。”
      他觉得不是多大的事,可欢喜不这么认为,“不告而别是很过分的!”
      “他们的事我不清楚,之前也没听昂山提过。”沈望表情有点不自然,把视线调向别处,“或许周赫文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不能一起商量想办法解决?又不是古时候,等一封信要靠马跑上好几年。就算不爱了也应该当面说清楚,是对感情应有的尊重吧?怎么可以一声不吭走掉。”欢喜不自禁就抱住他的胳膊,很为小楠不值:“周赫文走之前,他们连告别都没有过。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换了谁也想不通。让她担心、挫败、自我怀疑、毫无头绪地猜来猜去,是最无耻的冷暴力。她只想要一个答案啊,这不过分。”
      秋雨的凉意激得沈望一个寒战。欢喜对周赫文的评价,让他感到没来由的恐惧。到底在怕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他停了一下,说:“如果周赫文就只是想结束交往,甚至没有理由呢。”
      “那就把‘我要和你分开这几个字,明明白白说清楚好了。不要让另一个人留在原地,很久都走不出来。如果我的爱人突然消失,肯定天涯海角也要找个遍。爱情的基础是彼此信任对不对?我不会第一时间觉得自己被玩弄抛弃,只会想他是不是遇到大麻烦,是不是出了意外……找不到,我不甘心。”
      他垂了眼,“……找到以后呢?太残酷的答案,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有没有那句话,真的那么重要?”
      “重要的。”她屏息了好几秒,认真道:“有时候执着不是为了挽回,不是去徒劳地撒泼打滚要死要活,而是为了放过自己也成全对方。说清楚了,就能问心无愧地放下,继续以后的人生。”
      沈望承认自己对这些感情里的复杂一窍不通,他可以游刃有余地玩弄人心,却在面对此生唯一一段爱情时进退失据。以前一直觉得两人的关系里,他才是占据主动的一方,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她一点点教会他。如何相待,如何相爱,深刻地镌入血肉。
      这份毫无保留的坦荡真挚,让他越来越难以面对。就像一个适应了黑暗环境的人,突然遇上强光,会本能地遮住眼睛。
      “唉,我又在乱打比方。”欢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不会突然不告而别的。”
      他还是怔忡着,久久没有回应。雨水噼里啪啦不断落在伞面,杂乱的喧哗也压不住心底惊涛骇浪。
      “你怎么了?”她终于察觉,疑惑地把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是不舒服吗?”
      “……没事。”沈望回过神,掩饰道:“我一会儿给助理打电话,飞新加坡的机票明天中午之前会送到小楠手上,你可以让她马上准备收拾行李。至于去多久,让她自己看情况吧,把私事处理完再回来。”
      电话亭里的老婆婆早已离开,欢喜拖着他的手默默往前走,觉得伞下这一方小天地无比温馨。自己的感情甜蜜融洽,就看不得别人受苦。希望小楠也能早日找到她寻求的答案,是分是合总要有个结果,可能这就叫“爱吾爱以及人之爱”吧。
      沈望撑着伞柄,全部倾斜到她这边。不到二十分钟的路,从头到脚都湿透。
      一进房间他就放好热水找出睡衣,催她快去泡个澡,淋了雨怕着凉。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套间内的小浴室收拾清爽,正拿块毛巾站着擦头发。
      欢喜钻进被子里,然后听见他说:“我后天得回上海了,晚上的飞机。”
      “这么快?”
      他倒杯热水放在床头,随手拨弄一下半干的头发,“要去赚钱养你。”
      她张了张口,想起来沈望留在日本已经将近三个月,实在不算短。虽说不至于诸事不顾,也很有点荒废朝政的意思了。他以前还自嘲过,只要不用去公司,留在家里开视频会就算是难得休息。
      几滴水珠落在手臂,凉丝丝。她往边上让一让,把腾出位置来,带着鼻音和他撒娇,“好冷哦。”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借口真差劲。
      他扫一眼电子控制屏,促狭地挑眉,“现在室内温度调到了三十,还要再高一点?”
      “好吧……”她老老实实承认,“我就是舍不得你。”
      沈望笑笑,坐下来把她的小腿捞过来放在膝头,不轻不重地揉压腿肚。他没伺候过人,胜在耐心细致,力道拿捏得越来越好。白天走了太多路,腿难免有点酸胀。这么一按就松快多了,她舒服地咕噜,像只刚吃饱的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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