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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折戏 终不似,少年游[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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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望谈完了事过来找她,是下午三点多。凉亭里的戏还在唱,换成《玉堂春》。欢喜蜷在编织成鸟笼状的秋千里睡着了,光着脚,怀里还紧抱着靠垫。像只刚出壳的雏鸟,孤零零的。连梦里也那么辛苦,眉尖若蹙,脸上表情焦躁又忧郁。
      这种生活让她不快乐,他当然能感觉到。看她这样子,心里有些难过。放轻了步子走过去,用指腹擦掉她眼角残留的一点点泪痕。
      欢喜睡得很浅,一碰立刻醒了。昏沉沉躬起身,唤了声:“……纱希先生?”看清是沈望,一个激灵坐起来,脑袋差点碰到鸟巢的檐。
      她不好意地吐舌头,“哎呀,我怎么睡着了……还好这边没人。”
      又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块镜子,嘟囔着问:“是不是要去整理头发补一下妆?脸上好像压出块印子。”
      沈望无声地叹口气,把她的头发揉得更乱,“不用折腾了,这样就很好,什么样都好。”
      他蹲下身,握住她的白皙纤细脚,冰冰凉凉。用手捂了一会儿,才捡起鞋子替她穿上。
      “沈望……”她轻轻唤他的名字,用更低的声音说:“我想回中国。”
      缠绵的戏腔咿咿呀呀传来,他没听清,边摆弄鞋带上的珍珠扣边问:“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欢喜垂目看着他头顶的黑发,“我说我有点饿。”
      欢喜强打精神应酬一下午,愈发意兴阑珊。沈望想让她放松一点,便提早离场,带她去了?园,正赶上盛大的神庙祭祀。
      本土最具盛名的游兴街,也是最大的艺伎花街,放眼望去都是木质结构的古建筑。
      京都“?园祭”与大阪“天神祭”和东京“神田祭”齐名,是有着千年历史的传统祭祀活动,持续时间也很长。每年的整个7月,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庆典和神事。
      到处熙熙攘攘,人偶妆扮隆重,坐在华丽的?车上被缓慢拉动,雅乐煌然奏起。山?巡游要历时两个半小时才结束,夜晚还有“琵琶奉?”和“花?阊残小薄
      摩肩接踵离得太近,能闻到他领口上若有似无的海盐古龙水。原本很冷冽的一种淡香,混合肌肤的气息和薄汗,暖意馥然。沈望带她边走边逛,一路上点满了灯笼,市肆错落林立。小孩子围聚在小摊前捞金鱼,游艺台上有传统舞蹈和太鼓表演。
      欢喜收获满满,手里很快拿了一大堆有趣的小玩意儿。彩线蹴鞠球、刻了辟邪花纹的铜铃铛、御守香囊、晴天娃娃、竹蜻蜓和纸风车,还有一杆小鲤鱼旗。
      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结伴而行,捧着好大的蛋卷冰激凌,就像她和绿萝以前那样。欢喜眼巴巴看了一路,忍不住贴住他的脖子咕哝:“买那个给我好不好?我都一年多没吃过冰激凌了……”
      沈望当然不同意,“吃的东西最好不要在外面乱买。”
      刚生过一场大病,险些连命都没了,恢复期饮食上的要求特别严苛。他要求她平日尽量做些滋补清淡的中餐,寒凉生冷一概不许碰。
      她肩膀瞬间就委屈地垮下去,赖在摊前不肯走,拉着他的袖子叨咕:“就一次都不行吗……”
      沈望无奈,最后还是付了钱让她挑一只。欢喜眉开眼笑,觉得自己可真能耐,为了口吃的,都能学会撒娇了。
      小小的冰激凌车上琳琅满目,她凑近了去看字牌,一团孩子气地认真考虑。
      有很多闻所未闻的口味,比如乌冬冰淇淋,看起来就像一道菜,上面还撒上小撮葱花。沈望说这个吃起来是乌冬面的味道,掺了生姜汁。另外还有豆乳、抹茶、海盐和黑色的墨斗鱼雪糕。她在卖冰激凌的推车前纠结好半天,最后选了比较普通的树莓。
      他奇怪地问:“你不是喜欢抹茶吗?”
      欢喜心满意足地舔一口,豆腐一样软绵绵,“今天想试试这种。”树莓是绿萝最爱的口味。
      吃完冰激凌,她发现木桥下有人放水浮灯,兴冲冲地拉着他要去看。
      金银箔纸做成莲花模样,有单瓣有重瓣,中间置一小截蜡烛,许愿后点燃了放入河中,能顺水漂很远。清波上烛光闪烁,花灯浮浮沉沉淌出一条星河。几个盛装打扮的和服少女,正对着灯交扣十指许愿,念念有词。细听了几句,摸约是祈祷升学顺利或家宅安康之类。
      欢喜看中一盏比巴掌略小的,白纸上有银色的流云暗纹,别无装饰,售价五百日元。
      她蹲下来煞有介事地询价,“这么贵呀,能不能便宜点儿?”
      卖浮灯的老板眉开眼笑,“刚才有位舞练场的‘太夫,一口气放了一百盏呢!放得越多心越诚,愿望就越容易实现呀。”【太夫:艺伎中最高级别者】
      这传统自古以来就有,人们都相信它非常灵验。
      犹豫了片刻,一个带着桧木面具的男子也对这盏不大起眼的浮灯感兴趣,几乎同时把手伸向它。
      欢喜尴尬地收回手,对方却笑着礼让:“既然你喜欢,那么就归你吧。”说罢起身离开,看小摊上的夏凉扇去了,大概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道过谢,捧起那盏银白流云的浮灯,眉眼弯弯像月亮。沈望在一旁宠溺地看:“不如把剩下的全买了。”
      欢喜忙说不要,“太拥挤的愿望,也会阻碍别人的梦想吧?这样不好,我只要一盏就够了。”
      心发一愿之后,含笑推入水中,合掌呢喃:“愿长喜乐、得自由、久安宁。”
      他扶她起来,“就这样?”
      夜雾缓缓游移,成百上千个愿望在河面浮沉,漂向不知名的彼岸,很快就分不清自己的那盏。她也无所谓,笑笑说,“就这样。”
      桥边起了阵微风,有些灯吃水太多,没多久就被挤沉。最简单的愿望往往最难实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选择。但无论如何,没有谁的愿望比谁更高贵。成就心愿,需要实实在在付出努力,而不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一朵浮灯上。
      沈望凝视河面,突然有种很对不住她的感觉。受过很多痛苦波折的人,才会有这样淡然的态度吧。他想替代冷酷荒诞的命运,给她看得见摸得着的保护,却又充满犹疑。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认为对她好的,或许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这世上人人都有愿望,有些人的愿望注定截然相反。有实现的,就有被破灭的。她不想买下全部的河灯,是担心吞噬了别人的心愿,有些人可未必会这么想。她不肯争,他就要去为她争,否则到最后恐怕真的什么都不剩下。
      人山人海中,两人不知怎么就被冲散了。欢喜恍惚退至街角,才发现手机电池耗光,连个定位都发不出。
      午夜时分开始放花火,一簇簇烟花升腾至半空,绽放出夺目的璀璨。
      人群更拥挤了,把路口全堵住。欢喜被挤在狭窄的木栅栏后面,左右都找不见沈望。热闹到不堪的喧哗里,真真切切感到这世间万种繁华都与她无干。
      每有花火砰然散开,就会涌起一阵欢呼。胳膊突然传来灼热的刺痛,她轻声惊呼,回头一看,是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手里拿着细细的烟火棒。火星不慎落在她袖子上,烧出几个黑点。
      对方忙不迭道歉,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欢喜尴尬地表示没关系,“我学语言的时间不长,不大听得懂您在说什么,抱歉。”
      “你是迷路了吧?中国人?”没想到对方很快换了中文,语气里有惊喜和热情:“真巧,这么快就又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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