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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折戏 阿修罗之焰[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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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望一开始就提议,把她设计制作缂丝吉他的过程用影像、图片和文字统统记录下来。经过完美的剪辑和后期,再发布在国际官方账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珍贵物料,会成为项目正式上线后至为关键的助力。
      他从未放弃把“沈欢喜”三个字,打造成为光芒四射的品牌。这是纯粹的商人思维,在公司的角度其实无可厚非,却被她毫不犹豫拒绝。
      欢喜说不出太深奥的理由,只坚持一件事,“这不是表演。就好比一个作家,不可能把书桌搬到大街上,让众人围观他是如何构思和书写。声音太多太杂,就没办法跟自己的心对话。”
      创作从来不是表演,一趟用剖心沥血浇灌始终的旅程,注定辛劳孤独。
      沈望再次妥协。他跟谢桥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媒体上,经常被拍到各种场合出双入对的照片。这跟他一贯以来的低调作风大相径庭,引起不少议论。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谢桥,以迅猛姿态进入大众视野。
      随着曝光度水涨船高,行业资源接踵而至,很快高调签下业内顶尖的娱乐公司,配齐专业团队。陈酿是股东之一,在她身上下了重注。
      一切令人眼花缭乱的好运,都离不开沈望在背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树大招风,很多人开始多方挖掘这幸运女孩的来历背景,扒来扒去也找不出实锤。最后的结论大抵是,一个半只脚傍入豪门的野路子新人。凭借野心和美貌改变命运,实现平步青云,是浮躁时代特有的繁华梦,永不过时。
      这无疑是对吴丝桐的公开挑衅,后者措手不及,只好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欢喜安于单纯封闭的工作环境,跟时代逆向而行。所有时间都用来完成这一件事,缂丝吉他。
      对内在价值持有笃定慎重的心态,才会有勇气背离潮流,亦不在乎外界评价。一意孤行,清醒坚定。旁人觉得乏味枯燥的过程,总能激发她无穷无尽的热情和想象力。
      为此放弃一切娱乐和社交、不看电视、不读报纸杂志,不做哗众取宠的展示,更对媒体营销毫无兴趣,只对热衷之事保持警惕和灵敏。
      材质和技法的难关都被攻克后,只差一口仙气来点睛。
      这把吉他将属于谢桥,并出现在陈酿的电影里。而所谓美与丑,完全是唯心的东西,不是手里实实在在的物质。它没有固定的衡量标准,不可触摸,也难以把捉。
      设计图样的日子里,那女孩眉眼音容,不断在眼前重现。
      其间欢喜去过几次集团总部,参与缂丝吉他系列的品牌运营讨论。时尚圈风吹草动,这里都能接触到第一手资讯。
      她与快节奏的工作氛围长久脱节,幸而有过在明唐打拼的经历,很快能够适应。重新回归秩序森然的职场,对集体概念保持距离但不排斥。这么大的公司,天天打电话的同事都不一定知道长什么样。就像隔壁邻居,住得那么近也搞不清那人是谁。
      同事大多有光鲜学历,业绩也可圈可点。做派西化英文纯熟的白领,在上海商业楼群随处可见。沈欢喜在其中无疑是个异类。她过去的成就在业内算得上辉煌,年轻一辈里堪称绝无仅有,引起的争议当然也如影随形。
      同沈妙吉那一场较量,赢虽赢了,却是惨胜,说身败名裂也不为过。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人走茶凉是时尚丛林的残酷之处,多少新生代等不及要崭露头角。
      传统手工缂织的工匠设计团队里,她一出现就是空降的高职,由沈望亲自领入。流派传承自沈安南的明缂丝,便有人猜测她跟沈家沾亲带故,大概是沈望的什么远房堂表妹之类。私下套近乎打听,或者有意无意地套话,总是断续不绝。
      行业圈子说大不大,当然有人认出她来。明面上的踩踏尚不至于,暗地里也少不了鄙薄嘲讽。
      虽有在日本联名细尾澈的荣誉托底,但那是和内心价值观背离的存在。旁人觉得重要的东西,欢喜都认为无足轻重。心里更清楚,圆金西阵织其实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她不看重头衔,不屑拿出能融入某种圈子的战绩来证明自己。谎言本质上是对软弱和虚无的粉饰,不具备意义,最终会和美好的初衷背道而驰。
      对生命里最艰难空白的一年光阴,她不主动提起,不辩解,也不口吐怨言。
      “背景”之说满天飞,偏见一开始就存下,要化解很难。
      大多数时候容易被吹毛求疵,同一件事情,她来提出跟由别人提出,得到的反馈天差地别。想顺利进行,必须付出成倍努力,做得比其他人更好。
      这些她都默认了。不摆架子,照样跟团队上下一起吃工作餐,离去时不让沈望的司机接送。跟典型的职场上海女孩没多大区别,接地气也拎得清,不和人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资历尚浅的新人对她满怀好奇,会状似无意地问欢喜住在哪里。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住宅区域,楼盘档次,成为判断生活现状最直接的标尺。令人失望的是,她只报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弄堂地址。尽管那个从小住到大的简陋阁楼,早已在大火中荡然无存。
      到了某些级别,利益斗争相当严重。任何私人关系和信息都有可能被当成把柄,导致意想不到的攻讦。一个人越觉得自己品味高很厉害,就越容易高调。越高调的言行,越容易自己出问题。欢喜明白这个道理,从不刻意展示物质层面的阅历见识,也不炫耀所知所学,除非用来解决工作问题。
      大公司自有繁复严苛的流程。动辄开一整天会,要到下午才有空吃冷掉的便当。通宵查找资料、听录音、做笔记整理,跟不同性格和工作方式迥异的同事反复沟通,每个人都习惯了这种强度。
      毕竟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有过太多历练了,欢喜的专业态度有目共睹。被长期创作训练出来的缜密头脑,很容易辨识出不着边际的轻浮态度,她会自觉远离。与人打交道时行事爽气,知道什么场合做什么事讲什么话。
      正如沈望所说,这样瞬息万变的环境,凡事只能靠自己,不能指望任何人一直保驾护航。
      她的固执里不乏灵活变通,提出的每个想法都有所依据,角度犀利,力求言之有物,逐渐获得认同。具体实践的同时,具备理想主义底色,是一种对美的天赋直觉,持续饱满而强盛。像只被火光吸引的飞蛾,全力以赴地为这次复出做准备。
      开发部占据大半个商业园区,每栋楼都很大。欢喜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沈望,也不会有近距离说话的可能。事实上绝大多数员工都是如此。除非身处核心利益层,职员只需对自己的直属上司负责。
      回到佘山大宅,通常已近午夜。别墅区不通公共交通,出租车也不能开进来,要走很长一段路。
      生活产生轻微的割裂感,白天在公司和所有人一起忙得团团转。晚上转身又住进沈望的居所,同他打视频电话,远距离倾诉牵挂和思念……完全是荒诞的转换。
      跟羁留在京都时不同,有重心有目标,终究带来一些踏实。她记得那段忙碌疲惫的日子。印象最深的,是空气里有浓郁木樨香,灯下匆匆夜行的影子,风吹起衣摆,像鸟翼扑棱。路途平坦,步履分明。李妈上了年纪睡得早,她会自己照顾自己。肚子饿了就去厨房煮碗面,吃完继续泡在工作室,要把白天的工作收尾处理完。
      沈望的日程通常安排得更为满当,陪伴她的次数少到几近于无,很久不再出现。身负要职,压力异常沉重,他拿不出多余的时间精力,也没心情。
      欢喜渐渐知道,他当初所说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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