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一百折戏 谁教白马踏梦船,长安绝尘我独还[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绿萝带来干净的换洗衣服,见她对住手机屏幕发了许久的呆,边蹙眉边轻轻啃咬指甲,好像在琢磨什么。
      “别老玩手机啊,多养养精神,当心以后眼睛疼。”
      “我在看我还有多少钱。”欢喜抬起头,乐观地笑笑,“比想象中多呢,心里好歹有点底了。”
      她对物质没有太多计较,向来是够用就好。现在不一样,有了孩子,必须要提早规划。
      银行卡里的结余大部分还是做缂丝吉他赚的钱,后来基本都投入进培养新学徒计划,只剩聊胜于无的小几万块。跟程嘉人的合作是断臂求生,基本没赚头。唯一可靠的收入来源是工作室,缂丝生产线日益成熟,随着盈利增长,定期会有一些进账。谈不上丰厚,起码也还稳定。
      欢喜掰着手指头仔仔细细地算,“省着点用,够我和囡囡生活大概一、两年。”
      两年以后呢,肯定是不够的。养孩子不光是吃饱穿暖,还要受教育,有安定的生活环境,俩眼一睁处处得花钱。可她说,“到时候再想办法,等孩子大一点可以请人带,自己总要工作的。那么久以后的事,现在担心也没用。我不确定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好,但我会努力让它变好。”
      绿萝见她整天把未出世的孩子叫“囡囡”,觉得奇怪:“才三个月,你怎么晓得一定会是女孩?”
      欢喜愣怔几秒。她也问过沈望同样的问题,他就是没来由地确信,他们的孩子必定是女儿。他会给她最多娇宠,捧在掌心如同公主。
      “她会比你还淘气,手指上长着看不见的翅膀,总想要去征服全世界。那时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倔我还那么爱你。”言犹在耳,记得那么深,难以忘记。
      欢喜用微笑掩去失落,随口胡诌道:“奶奶托梦告诉我的,她比较喜欢重孙女。”
      绿萝不傻,思量片刻又问:“还是不让沈望知道吗?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你别怪我多事,我们当然都愿意帮你一起渡过难关,可孩子的未来不好拿来赌气。有靠山和一无所有,区别很大,你又何尝不是在替她做决定。”
      她想了想,依旧说:“这是我的孩子,没有什么父亲。”
      欢喜在“我的”两个字上加重了音,仍坚持划清界限。脸容隐约浮起祭奠之色,态度却很淡然。仿佛孩子自她的体内自行分裂诞生,从未经历与另一个男子的结合,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我没有父母不也长到这么大?孩子以后跟我姓,我会好好带她,把我所有能给的都给她。”
      绿萝哭笑不得,“那不还是姓沈嘛……”
      “不一样的。”
      究竟哪里不一样,欢喜自有道理,也懒得解释太多。
      直到出院前,唐舜华主动来探望。
      自从日本一别,两人有将近一年没见过面。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生活圈子因特殊机缘有过短暂的交集,并非人生常态。
      连越和甄真都没在,她是自己来的。欢喜不是不惊讶,第一反应是先道谢。甄真说她做手术的时候情况危急,血库一时调不来那么多熊猫血。连越搞不定,只得去求母亲帮忙,七拐八绕找了好多层关系。某种意义上,唐舜华是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
      不管身在何处,这女人都有一种无懈可击的姿态。几乎算得上异数,时间在她这里是静止的,不见衰老也从不软弱。非常笃定的强悍,并且美得森然,似一匹皮毛光艳的成年母豹。
      欢喜去烧水泡茶,忍不住从身后打量她坐姿挺直的背影。唐舜华的经历她多少知道些,以前从不曾深入地想过,现在却生起几分同病相怜的惺惺。
      唐舜华自己也不太避讳,偶尔提起只言片语,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这么形容最落魄时的自己:我那会儿就是个街头卖艺的。除了画几张卖不出去的设计稿,什么也不会。在欧洲到处流浪,还拖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领教过人性最黑暗的残酷,让她成为真正由内而外强大的女人。年轻时被枕边人下死手背叛,强行关入精神病院。想办法逃出来以后,便带着襁褓中的连越出国。从此一路颠沛流离,照样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下,不需要无谓的同情的和怜悯。
      当她开口,话语洞彻分明,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甘愿听从。
      欢喜把热茶递过,她也不客气,更懒得浪费时间在谢来谢去上头,直接问:“是要在这家医院建档吗?也是三甲,医疗条件还算可以。”
      建档的意思就是在这里做全程孕检,直到瓜熟蒂落。
      欢喜怔了怔,摇头说“不”。
      这样太容易暴露行踪。沈望还在找她,一旦跟沈家惹上瓜葛,没完没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到头。她本能地害怕失去孩子,也担心万一被吴丝桐知道,危险防不胜防。日夜深怀隐忧,浑身便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警惕和攻击性,离老远也能感觉出来。
      唐舜华表示理解,挑眉道:“当年连越生物学上的父亲,也是一门心思要跟我抢孩子。我那时候两手空空,打官司根本抢不过,只好跑。孩子是当妈的豁出命生的,搞什么去母留子,想都别想。”
      欢喜低垂着头,“天大地大,总能找到容身之处。换个消费低一点的地方,先把囡囡生下来再考虑别的。我已经给师父他们添了无数麻烦,不能再拖累更多。”说到最后,难免露出愧疚之色。
      “都是小事,我不是为这个来找你。”唐舜华大气地挥手一笑:“连越那么大的人了,交什么朋友做什么事自有考虑,我从不干涉。”
      她顿了顿,又说:“就是觉得挺可惜。你起点那么高,好不容易在业内坐上头把交椅,正是该顺风顺水的时候。为了躲着沈望,忍心把前程都不要了?慷慨激昂的口号听听就算,我说给你的未必好听,都是实打实的经验之谈。人一辈子,经不起太多从头再来,未必每次都能赶上天时地利。”
      那名字让欢喜心底一阵刺痛,哑声道:“我也不想,可是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对我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目前的状态,想面面俱到实在有心无力。我……不敢留下。”
      是,她不敢。孕育中的身体,徒有攻击性却丧失战斗力,是女人毕生最脆弱的时段。一个没那么强大的人,勉强去做需要强大的事,会被反噬。这场交谈毫无粉饰,让欢喜看清自己如丧家之犬般的窘迫处境。
      她飞快地盘算了各种可能,想不到出路。唯一能明确的是,孩子是她要生,终究得独自去面对问题,不能仗着情分一再把连越他们拖入争斗的泥潭。
      唐舜华习惯性地拿出烟盒,反应过来是在医院,就没点燃,夹在指间转来转去,“真想好了,不要沈望负责?我想他不至于那么绝情。一个女孩子未婚生子,不会感受到多少善意,压力大到超乎你想象。而且不是一时一刻,做了这个决定,余生都要为此买单。”
      “他已有未婚妻,我不会去演他家的狗血剧。”欢喜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睛却清透湛亮,“我是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并非不能自理,为什么要另一个人来对我的人生负责?留下孩子,是自己深思熟虑以后的选择,我会承担可能出现的一切后果。”
      唐舜华微眯起眼,“那行,远的不说,先说近的,出院以后你住哪儿?沈望要是想找你,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找着。他能做到,他那个未婚妻难道做不到?我不是吓唬你,找个怀着孩子的女人费不了多大劲,无非就是花点钱的事。你不可能烧盆热水在家生吧?医院总要去的。”
      欢喜被说懵了,咬紧嘴唇

第一百折戏 谁教白马踏梦船,长安绝尘我独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