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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2页]

娘道 郭靖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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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瑛娘:“哎,这位大婶,您找谁啊?”
      那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瑛娘:“找你。”
      瑛娘:“我看着您眼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您是不是找错门了?”
      中年女人:“错不了,我就找你,你姓孙?”
      瑛娘:“是,娘家姓孙,我当家的姓……”
      那中年女人一挥手:“你当家的姓什么我知道,不用你多嘴!看你这个样子,不像个狐狸魅子啊,怎么缠上我家二少爷的?”
      瑛娘一愣:“谁是你家二少爷?准是找错门了,请您出去!”
      瑛娘说着向门口指着。
      没想到外面却冲进两名大汉端着一把椅子,椅子被放在了院子里,中年女人大摇大摆地坐下,两名大汉也不出门,就站在中年女人的身后。
      佘管家:“实话告诉你吧,我姓佘,是隆家的大管家……你明白我的来意了吧?”
      瑛娘一皱眉头:“隆家?哪个隆家?”
      佘管家一撇嘴:“这方圆几百里,不知道皇帝老子是谁的饿不死,不知道孝兴隆家的怎么活?”
      瑛娘一愣,“孝兴隆家”这四个字对她来说太有杀伤力了。
      瑛娘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两个女儿紧紧地围在母亲的身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瑛娘:“孝兴隆家?孝兴隆家跟我有啥关系?”
      佘管家:“装蒜,缠住了我家二少爷,还给他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两个丫头片子都这么大了,你不会想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嫁的男人姓隆,是孝兴隆家的二少爷吧?”
      瑛娘瞠目结舌:“你……你说什么?!我……我男人姓纪啊?”
      隆夫人拉着继宗的手:“继宗,娘想好了,我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回来了,今后,隆家就都交给你了!”
      继宗:“娘,我长兄近来可好?”
      一听继宗这么问,隆夫人再次落泪:“不好!上个月从省城请来的洋医生给下了诊断,瘫是治不好了,命也就不过三年……”
      继宗:“怎么会?!”
      隆夫人:“怎么不会?你想想,自打那年你大哥从马上摔下来,已经瘫了十三年了。吃喝拉撒都在炕上,你大哥那么个要强的人,他憋屈也要憋屈死了!”
      继宗:“我去看看大哥。”
      说着,继宗起身就要走。
      隆夫人在后面一把拉住继宗:“儿啊,不急不急!你回来,娘还没告诉你大哥呢。”
      继宗:“这是为何?”
      隆夫人:“如今在家里,娘想做什么事,都得想想你大嫂会不会不高兴……唉……真是一言难尽。”
      继宗:“大嫂怎么了?!”
      隆夫人:“这几年,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大哥摔成了废人,你和老三又都离开了家,这眼见着家里没有男丁继承家业,我就想让她在隆家宗亲里抱养一个男孩,可她非要抱养自己的娘家侄儿。你是知道的,那女人是河西万家的,你太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咱们隆家和他们万家就一直争来争去,快一百年了……现如今,她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霸占咱们隆家的家业,真要是让她得了逞,为娘怎么对得起你爹,怎么对得起隆家的祖宗?!”
      继宗听到这一切,也有些吃惊。
      隆夫人急切道:“儿啊,娘现在可就指望你了,将来娘会把整个家都交给你,你也得赶紧为隆家延续香火!”
      继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啊……”
      一见继宗没反对,隆夫人连忙开口:“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桐城洪家的小姐,媒人替你相过了,人长得漂亮,知书达理,富贵相,多子多福的命!”
      继宗急了:“娘,您说什么呢!难道我没写过家书?我已经娶了媳妇了!”
      隆夫人:“哎呀,我的儿,在外面瞎胡闹的事儿不算数。我知道,那个村姑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放心吧,娘会把她们安顿好的!”
      佘管家稳坐太师椅,慢条斯理道:“开个价吧,隆家不差这俩钱儿,我家夫人说了,既然被你讹上了,就让你心满意足,不就是山鸡想变凤凰吗?成全你!好歹生了俩丫头片子,哪能让你们受穷啊?!”
      瑛娘根本没听佘管家说什么,她只是吃着惊:“不可能……我孩子爹怎么可能是隆家少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佘管家:“不开价?够有心计的。那我可说了,我一张嘴,准保是你祖宗八代都没听过的数!你站稳点,别吓一跟头。”
      佘管家说着用手点指,大有仗势欺人之势,哪成想,盼娣一碗热茶就泼到了她的脸上。
      佘管家恼羞成怒,“腾”地站了起来!两名壮汉也上来做要打人状。
      瑛娘连忙护住女儿:“盼娣,你爹怎么教你的,她进门就是客,你怎么能这样?对不住……这位大婶儿,真的对不住,闺女还小,您别跟她计较。大婶,我孩子她爹姓纪,绝不可能是隆家的二少爷,绝不可能!您找错门了,您再去别的地找找吧,别耽误了您的事儿……”
      佘管家:“收起你这一套吧!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开价你还不开?怎么着,以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我这就去报官,告你拐骗了我家的二少爷,看看官府治你什么罪!”
      说着,佘管家用手抹了一把脸就要往外走。瑛娘想追上去解释,可是又一阵恶心袭来,她连忙跑到一旁,护住肚子干呕着。
      已经到了门口的佘管家驻足,她回过头来观察着。瑛娘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她还不时的捂着肚子,很明显是孕态。
      佘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继宗撩起衣襟,“噗通”跪倒在地:“娘,我娶的媳妇是个村姑,虽上不得厅堂,却对我有恩。那一年我病倒在古风村,要不是她,早就死了。这些年,她对我不错。我们在乡下过活,无论是抡锄头种地,还是挑水砍柴,她从来都没让我干过。虽然还没给我生个儿子,但两个闺女聪明懂事儿,我是真心喜欢。您让我休妻,我万万做不到。”
      隆夫人:“可是儿啊,娘私自做主,跟洪家提的这门儿亲。可不能反悔。洪家,咱得罪不起!”
      继宗把脸沉了下来,起身:“娘,您又在骗我!我奶奶说过,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老子,我们隆家谁都不怕,什么桐城洪家,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就得罪不起了?!”
      隆夫人:“儿子,你是不知道!咱们孝兴新来的县长先生姓洪,桐城人。我给你说的就是他亲侄女。这位洪家小姐,是个新派,在省城念过大学堂的!听说咱们家提亲,自己跑到孝兴来了,你要是不见,县长先生的面子往哪搁?还不得恨上隆家!现在是民国了,在孝兴,县长官最大,要是得罪了他,隆家可没好!要是和县长结了亲家,那咱们隆家以后的各样生意,还不都如鱼得水?继宗,你从小就懂事,可得顾大局,娘给你跪下还不成?”
      说完隆夫人真的跪在继宗面前。
      继宗万般无奈。
      西北重镇孝兴县,街道上很是热闹。
      在繁华街道的一座高级茶楼里,隆继宗与洪小姐相对而坐,伙计倒茶。洪小姐偷眼观瞧着继宗,继宗一直板着脸,可英俊的相貌让洪小姐眼睛发直。
      伙计倒完茶退出,继宗却始终沉默不语,气氛很尴尬。
      无奈之下,洪小姐自己找起了话茬:“隆二少爷,我可是第一次来孝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您给我讲讲吧!”
      继宗抬眼看了一眼洪小姐:“好玩的?我女儿最好玩!”
      洪小姐一愣。
      继宗:“老大六岁了,唐诗三百首会背一百多首,大字写得也好,没用过毛笔,我一直用木棍在地上教她。”
      洪小姐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继宗:“我二女儿四岁,调皮的很,像个男孩子,成天在床上、地上翻跟头打滚,哈哈哈。”
      继宗高兴地笑着,他在回忆清贫而快乐的从前。
      洪小姐半天才缓过神来:“噢,原来……隆二少爷是丧偶啊,这个媒人倒是没说,最好别让我叔叔知道,他会不高兴的,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您的两位千金一定很漂亮吧?将来我可以教她们弹钢琴。”
      继宗没想到洪小姐居然这么大度,厉声道:“谁说我丧偶?我孩子他娘活的好好的!”
      这回洪小姐可是急了,她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你们隆家成心戏弄我!”
      在洪县长的办公室里,洪小姐哭哭啼啼:“他们隆家就是仗着有钱,欺负我!叔叔,我爹死了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洪县长的脸色很难看。
      洪小姐:“我就不明白了,这个隆继宗真是胆大包天,您是一县之长,他竟敢让您受如此奇耻大辱……”
      洪县长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洪小姐:“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我要攀富贵,是他们先提的亲,我才来的孝兴!”
      洪小姐哭得喘不上气来。
      洪县长一言不发,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崔秘书,是我,我记得上个月,有人举报隆家的粮栈卖发霉的粮食……不!不!不!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查呢?要彻查!还有,昨天谁跟我说过,隆家想减田赋?告诉他们不行!他们家有那么多的地,给他们家减了,政府就要受损失!税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大户人家想着办法的偷逃税赋,就是为富不仁!”
      四五个官员模样的人站在县长办公室外的院子里。
      洪县长:“粮食发了霉还要卖?就没毒死人吗?”
      众人摇着头。
      一官员:“隆家粮栈已经把发霉的粮食销毁了,钱也退了。”
      洪县长:“那有没有给政府个交代啊?”
      众人都愣住了。
      秘书明白县长的意思,连忙道:“隆家仗着有钱有势,根本不把政府放在眼里!”
      洪县长:“哼!”
      一个老学究摇着脑袋:“洪县长不要生气,论官职您就是个七品。他们隆家祖上出过二品大员。连朝廷派来的巡抚都不放在眼里。”
      洪县长急了:“你说什么呢?什么几品官,什么朝廷!”
      老学究立即不敢言语了。
      洪县长:“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我听说隆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是吧?”
      秘书点头。
      洪县长指着秘书:“你!去给我找两个隆家的下人来,让他们替政府盯着,隆家但凡有一点坏法乱纪,赶紧来汇报!”
      秘书连忙点头:“是,县长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隆家的客厅里,隆夫人“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手都拍疼了,她捂着手气得直抖:“继宗啊继宗,你……你这篓子可捅大了!县长愿意和咱们家结亲家,还说过将来要想法子减免咱家的税赋,可你居然……你知道吗,洪县长四十岁了没成过家,他拿这个侄女当掌上明珠!今天已经放话了,说只要在孝兴当一天县长,就要收拾一天隆家!”
      继宗:“我说不见嘛,您非让我去见。这下好了,我走了,您去跟姓洪的县长解释吧,把错都推在我身上,就说您已经把我撵出家门,要记仇让他记我的仇,别记隆家的仇!”
      说着,继宗就要往外走。
      隆夫人:“你给我站住!”
      继宗:“我真的得走了,离开家之前,我跟媳妇孩子说得清楚,连来带回一共五天,这一百多里地,我可没钱雇车,光靠两条腿怎么也得走两天,我现在不走啊,五天准赶不回去,孩子该急哭了!”
      隆夫人暴跳如雷:“你不许走!你心里只有你媳妇孩子,想过你娘没有?!这么大一个家都指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已经够难的了,你又得罪了县长,一走了之,你不顾我的死活吗?”
      隆继宗不知如何是好。
      隆家的大院子里,隆继宗在四处走着,身后七八个人紧紧跟随,形影不离。继宗被跟烦了,他站住了脚,所有人跟着停下了脚步。
      继宗回过头,对众人说:“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一婆子:“二少爷,是夫人让我们跟着您的,还说您要是跑了,挨个打我们的板子!”
      继宗无奈,他看到福叔也在队伍里,他大声道:“隆福,你是大管家,你告诉他们别跟着我!”
      隆福:“二少爷,您离开家十年了,有些事您不知道,隆福早就不是什么大管家了,我现在,看大门。”
      继宗没有想到:“什么?”
      隆福:“真的,看好几年了!我这是看二少爷回来了,怕您需要人伺候才跟着您的,既然夫人已经派了这么多人伺候您,我还是回去看大门吧。”
      说完隆福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继宗真是又气又恨,但也毫无办法,突然他向一个方向走去。
      婆子们:“二少爷这是去哪儿?”
      继宗没好气地:“我去看我大哥!”
      在长房的客厅里,被安置在榻上的废人隆传宗,闻讯惊喜,他用胳膊肘强撑起上半身:“我兄弟来看我了?快,快请他进来!”
      下人刚要出去请,只听得老大媳妇隆万氏将茶杯一顿:“请请请,请什么请?告诉隆老二,大少爷不见他!”
      传宗一愣:“我们兄弟分别十年了,他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能不见呢?”
      隆万氏:“对啊?!都走了十年了,回来干什么?就你傻,他是听说你快没命了,回来争家产的!儿子,你给我过来!”
      一个精瘦的猴崽子跑了过来,这正是隆万氏的娘家侄,隆传宗的养子。
      隆万氏:“孩子可是管你叫了爹,姓都改了,你不得为你儿子想想?万一你撒手走了,家业都被老二霸占去,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说着说着,老大媳妇哭嚎了起来,弄得隆传宗尴尬不已。
      隆继宗在院子里焦急得等待着,大少奶奶的贴身下人王婆子向继宗转达了大少爷不愿意见他的意思后,转身离开。
      继宗心里很不是滋味。
      隆家客厅里,隆夫人训斥着佘管家。
      隆夫人抬起头来:“古风村老绝户孙老头子的养女,老两口死了,连门撑腰的亲戚都没有,这么个乡下女人你都收拾不了?”
      佘管家:“夫人,您别生气,隆家想收拾谁收拾不了啊?只是,只是那女人……”
      隆夫人:“结巴什么?”
      佘管家:“她又有了身孕……”
      隆夫人闻言一激灵,“腾”地站了起来。
      佘管家:“前两回生的都是丫头,这回万一……”
      隆夫人:“万一怀的是个儿子,隆家就有后了!快去,把二少爷请来!”
      很快,隆继宗被请到了客厅里。
      继宗:“娘,求您快放我走吧,孩子小,我这当爹的从来没离开过她们,真怕说好的五天到不了家,孩子哭。”
      隆夫人:“既然这么惦记,就把她们都接来吧!”
      继宗一愣:“您说什么?”
      隆夫人:“之前是娘错了,逼你离家出走的。现在你在外面既然已经成了家,让你休妻你又不舍得,那就都接回来吧!反正是一家人嘛!”
      继宗:“这……不好吧。咱们家的规矩我是知道的,瑛娘跟咱们家门不当户不对,再说,我们一家四口在古风村挺好的。”
      隆夫人:“儿子,你不看娘的面子,也要看隆家祖宗的面子吧?祖宗家训,知恩报恩,她救过你的命,又给你生了俩闺女,该把人家接回来!”
      继宗:“真的?”
      隆夫人:“那是,娘这就让管家多套几辆车,敲锣打鼓地把她们接来还不行吗?”
      继宗笑了。
      瑛娘家的院落被围的水泄不通,四五辆马车停在了家门口。
      继宗春风得意跳下马车。
      继宗推门就喊:“瑛娘,瑛娘!”
      可是屋中空无一人,继宗惊慌。
      继宗又来到院子里:“瑛娘?盼娣?招娣?”
      跟随继宗一同前来的佘管家也四处找着,同样没看到人,失望地从屋里出来。
      继宗冲到了佘管家面前,怒喝道:“姓佘的!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对我的老婆孩子做了什么?”
      佘管家:“我,我什么也没做啊。你那个大丫头,不不,咱家的大小姐,还泼了我一脸热茶,烫的我够呛呢!”
      继宗:“胡说八道!你什么都没做,她们娘仨能吓跑了?我打你个狗奴才!”
      “啪”的一声,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继宗抡圆了胳膊狠狠给了佘管家一个耳光。这佘管家是要面子的人,她万万没想到继宗会在众人面前打自己,她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
      继宗发现有好多老乡在围观,连忙抱拳:“各位邻居乡亲,谁知道我老婆孩子去哪了?”
      一个老太太说到:“盼娣他爹,真没想到你是大少爷!你别着急,半个时辰前,我看到你老婆孩子慌里慌张地奔着村东头走了,应该还没走远。”
      继宗:“牵马来!”
      一条土路上,瑛娘左手拉着盼娣,右手拽着招娣,娘仨身上都背着破布包裹,飞快地走着。
      突然,盼娣的小包裹中掉出了两个口袋。
      盼娣回去拿,瑛娘:“别要了。”
      盼娣:“不行,这是我过生日娘给缝的。”
      盼娣回去捡口袋,却又从包裹里掉出了一个口袋,盼娣都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瑛娘摇了摇头,无奈而欣慰。
      小女儿招娣走不动了:“娘,我走不动了。”
      瑛娘连忙停下:“来,娘背着你。”
      瑛娘让招娣趴在自己的肩头继续赶路,娘仨“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盼娣问道:“娘,为啥不等爹了?为啥要跑啊?”
      瑛娘:“闺女,你们还小,说了也不懂,总之是娘对不起你们。”
      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瑛娘连忙回身,见到五六匹快马飞奔而来,扬起了一片烟尘。转眼间马已经来到娘仨身边,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瑛娘用身体紧紧护住了两个女儿。
      一匹马奔腾而来,正是继宗,他翻身下马冲进了人群。
      两个孩子同时叫到:“爹!”
      瑛娘却浑身颤抖:“二少爷,求您放过我和我的两个女儿吧!”
      继宗听闻此言,非常诧异,他上去一把抱住瑛娘的两臂:“娘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瑛娘:“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是隆家的二少爷,我要是早知道我绝不敢嫁给你。求二少爷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我们母女吧!”
      继宗:“你什么意思?”
      瑛娘:“你不是来治我罪的?”
      继宗:“你是我媳妇,救过我的命,还给我生了两个女儿,你是我的恩人,何罪之有?”
      瑛娘长吁了一口气,她险些说漏。
      继宗:“看看,看把孩子吓的。”
      继宗蹲下身,一把把小女儿抱在了怀里:“招娣,想爹没有?”
      招娣:“想了!”
      继宗:“亲爹一口!”
      招娣就在继宗的脸上亲了一口。
      继宗笑了,又看盼娣:“盼娣,我记得你跟爹说过,你一直想骑马对不对?”
      盼娣满脸的欣喜:“对呀!爹。”
      继宗:“来!爹带你和妹妹,一起骑马!”
      说着,继宗又把盼娣也一把抱在了怀里,抱着两个女儿就要走。
      瑛娘看傻了,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她爹……”
      继宗回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家!”
      一家四口回到了古风村的家。安排好了孩子们,屋里此时只有瑛娘和继宗两个人。
      瑛娘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继宗愣了:“我何时骗过娘子?”
      瑛娘:“你一直说你姓‘纪。”
      继宗叹了口气:“我叫隆继宗,因为赌气,才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还提那个姓干什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瑛娘:“还说不是故意骗我?你既是隆家的二少爷,你……你难道不认得我?”
      继宗皱了皱眉头:“我当然认得你,你是我的娘子啊!”
      瑛娘:“不对,我说的是十年前,我把你背回了家,那个时候我就说觉得你面熟,仿佛见过。你一定也认出了我,可是你就是不说,有意骗我!一骗就是十年!”
      继宗:“你说过的话我倒是记得,可是,我又怎么有意骗过你啊?”
      瑛娘欲言又止,“噗通”跪倒:“二少爷。”
      继宗:“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瑛娘:“谢谢您,这些年对我这么好,您回去吧,我们娘仨在这儿挺好的,饿不死。”
      继宗板着脸:“都怪那个姓佘的婆娘,看把你吓的。”
      瑛娘:“怪人家做什么,要怪,只能怪我。”
      继宗一愣:“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说的什么怪话?”
      瑛娘:“二少爷,你难道真的把我给忘了吗?昨天我想了一宿,终于明白为什么见到您就觉得面熟。那是因为……以前在隆家,我们常见面。你是这辈子,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继宗难以置信。
      瑛娘:“那个时候我七岁,你比我小一点儿,应该是六岁。我被关在祠堂里,你常送包子给我吃。新出锅的,香油和的馅……”
      继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我都糊涂了。”
      瑛娘抬起头来:“你哪里是糊涂啊?你……你是装糊涂!自从那年端午节,你娘发现了我们……我挨了打,你就再也没来过祠堂。你忘了?”
      继宗:“我……真的想不起来……”
      瑛娘:“二十年了,二少爷走南闯北,不记得我这个卑贱的人,我不怪你,可是,我一直戴着它……”
      瑛娘说着从怀里拿出绣着茉莉花的香包,那香包经历了二十年,已不再光鲜亮丽。
      瑛娘:“二十年了,我随时都能闻到茉莉花的香味。”
      继宗:“这是什么?”
      瑛娘:“你送我的呀?”
      继宗笑了:“真的?我们小时候认识,我还送过你礼物?我们在哪儿认识的?”
      瑛娘:“二少爷,你真忘了?我就是当年一直被关在隆家祠堂里的河姑瑛子啊!”
      继宗:“河姑?”
      继宗一下子愣了。
      瑛娘:“我十四岁那年本该祭大河淹死的,却捡了一条命。河姑是不能嫁人的,可是我又偏偏遇到了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您看在我和你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继宗:“等一等,河姑?我好像是记得有个河姑,对!没错!爹和奶奶被马贼害死那一年,是跑了一个河姑!当时我还替她高兴来着。”
      瑛娘:“啥?”
      继宗:“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扔到黄河里去,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我现在也有了女儿,谁敢拿我的女儿当河姑试试,我非得跟他们拼命!”
      瑛娘很感动,眼泪流成了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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