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睡意,便一脸迷蒙的看着他,有些不解:“什么后果?”
“那就是……”他忽然眸光一暗在她唇边吻了吻:“你要对我负责。”话音在她嘴边消匿。
“你给我老实点!受那么重的伤,鬼才给你负责!”楚醉立时低下头将脸埋在他胸前不给他亲,感觉到他将自己搂紧,她嘿嘿一笑,手指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负责可以,等你伤好了,我一定负责,好好负责,努力负责!”
感觉到他笑的胸腔震动,连着她贴在他胸前的脸都感觉到了,更是将头在他怀里埋的更深,却是笑的满眼欢喜。
玻璃片碎了一地,苏伦刚一走进门,脚边就被摔来一只玻璃杯。
“你这是做什么?”他不禁抬眸看了一眼正在屋子里乱扔东西的苏言之,脸色微微冷硬了些许。
“究竟谁才是你妹妹?”苏言之气到双眼泛红,又抓起桌上可以抓起的物件狠狠往地上摔去:“哥!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伦看了看她,拧眉淡声道:“你都知道了?”
苏伦无视她摔东西的样子,看了看她气到煞白的脸,叹息着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时,苏言之更是抓起一只水果盘就往他身上砸了过来。
苏伦倏然抬手挥开,果盘落地的刹那,苏言之又抓起其他东西要朝她砸过来。
“够了!”苏伦骤然抬眼,目光冰冷的看着极需发泄的苏言之:“从昨晚到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情,Vason是腹部中枪失血过多再加上我打过一支镇定剂才睡到现在,否则即便没人告诉楚醉,Vason也会在醒来之后马上叫洛鹰去接她过来!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就知道所有人都没有泄露咱们这个地方,可是我的亲哥哥去居然跑去把那个女人引了过来!”苏言之手里紧紧握着一只玻璃杯,双眼睁的圆圆的瞪着他:“就算Vason会找她,但也绝对不会是立刻,我还有时间,我还能亲自照顾他,可是你居然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样弄没了,你居然让楚醉找到了这里!”
“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更也太让我失望了!”苏伦骤然站起身,目光冷淡的看着眼前气到手抚着肚子脸色僵白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心里终究有些不忍,却还是不得不说:“就因为我是你哥哥,才从来不对你说太重的话,就因为你现在身体状况实在不好,你想做什么我们所有人都忍让着,可是言之你越来越过份,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别怪我没把话说在前头,我苏伦没有你这样愚蠢又自私的妹妹!”
话落,苏伦又看了她一眼,便拧着眉,转身欲离开。
刚要走出门,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闷响,他脚步一顿,转回头去。
“哥……”只见苏言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灰白一片,瞳孔扩大,似在忍着极度的疼痛,双眼无助的看着他的方向,眼中有泪,吃力的抬起一只手伸向他:“哥……”
“言之?”苏伦脸色大变,赫然快步冲回去,俯下身瞥见她群摆上一片濡湿,心头一惊:“孩子还不到9个月,忽然早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早产?”苏言之立时低下头看见自己裙子上的一片濡湿,顿时眼前一阵发黑:“不行……”
她因为怀孕初期被关在寒冷的地窖,身体本来就大不如从前,这腹中的孩子也是好不容易保住的,虽已成形,近9个月的大小,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就算是早产也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婴儿,只会比正常十个月后分娩出的小一些,可苏言之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因为母体的虚弱而缺少养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依附才能保健康,可她这忽然情绪激动引发早产……
苏伦脸色僵白,眼见着苏言之抬手紧捂着肚子似是想到了后果,整个人颤抖个不停,他一咬牙,赫然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冲了出去。
“哥……”苏言之一直在掉眼泪,将脸贴在苏伦肩头:“我害怕……”
“别怕,有哥哥在,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事!”
“我想留住这孩子……哥……”苏言之无助的缩在他怀里:“哥……能不能留住他……可不可以……”
苏伦眉心皱了皱,没再说话,仅是抱着她上了楼,命人准备一切医疗器械。
“彦沉!”
骤然,楚醉尖叫着微睁开眼,却还像是在噩梦中没有醒过神来,一味的含糊不清的呓语,额上全是吓出的汗。
何彦沉心疼的看着他,摸摸她的头,另一手又覆上她的手一起盖到她胸前,轻轻按揉着她狂乱跳动的心口。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楚醉才仿佛在梦靥中醒了过来,睁开眼,朦胧的双眼略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
“做噩梦了?”他问。
楚醉无意识的轻轻点点头,清醒了许多,却在清醒后才发现心里其实究竟有多么的害怕,顿时抬起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一味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我梦见你坐在那辆SUV里,我梦见你全身都是血,满脸都是血的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我梦见你跟着那辆车一起掉入江里几个小时都没有被打捞出来!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在看见那条新闻时,吓得我飙车一样开车去了临江桥那边,要不是许竹誉告诉我尸体并非你本人,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何彦沉轻拥着她,轻抚着她的头,俯首在她发际轻吻:“是我没有告诉你,害你担心了。”
楚醉抬眼,看着他温润的眸子:“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尸体身上的身份证还有检测出的DNA是怎么回事?是被掉包了吗?还是……”
“本来计划是我在车里先假装中枪身亡,我确实需要这一场‘不幸遇难来告别Vason这个名字和擎禹集团,只是没想到老八怕我有什么闪失,拼了命的冲出来替我挡枪,穿着我的衣服坐进车里一路开着车去狠撞临江桥上的栏杆,陈嘉隆的手下一直在对那部车子开枪,车窗早就碎了,老八在跟着车一起坠入江里时就已经死了。”
何彦沉眸光略有些痛苦,闭上眼蹙着眉叹道:“白以康事后将之前准备好的假身份证塞在警方那边的人手里,在警方那里有一少部分是我们的人,所以要置换身份证与DNA血样去鱼目混珠并不算难,难的是在警方起疑时要有人按下这一切。”
“我想到其他人,却没想到最后帮了我一次的竟然是许竹誉。”何彦沉垂眸看着楚醉,抬手抚着她的脑袋,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你,许竹誉恐怕也不会帮我善后。”
“到头来,小醉,我这一条命和现在的安然无事,终究也是多亏了你。”说时,他俯首吻了吻她的嘴角。
楚醉想到那天许竹誉似乎是察觉了一切,但一边安慰她照顾她又一边替她分析,才没让她太过慌乱,可见他那时已经在暗中帮何彦沉躲过一些纠察的视线。
许竹誉的爷爷是C市市长,而许竹誉虽然从商弃政,但因为身家地位,在政界终究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说出的话也相对有力度,又因为他不在政界,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不会太大,楚醉松了口气,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后怕,便只能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贪恋的抬头看着他:“那你以后需要改名吗?国内是不是呆不下去了?我知道你的国籍早已经不是国内的了,但是那张身份证明还有……”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何彦沉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从睡下之后就一直睡的很不安,这都天亮了,眼睛黑的像熊猫一样,再睡一会儿吧。”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让我怎么睡的安心?能睡着就不错了!”楚醉横了他一眼,却是心满意足的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用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闭上眼:“彦沉,虽然发生这么多事,我现在应该让你安心养伤不操心其他的事情,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你提个醒。”
“什么?”
两个人紧紧相拥的躺在床.上,楚醉又像是八爪似一样紧紧抱着他,但却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碰痛他腹部的伤,抬起眼来看了他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圆睁着眼睛看着他轻声说:“你跟擎禹的关系,我妈她……知道了。”
何彦沉脸上的笑容褪色,须臾叹了口气:“为了扳倒陈氏父子,擎禹的事情也被他们闹的满城都是这些小道消息,风波不断,这些琐事也跟着一起满城风雨,她知道这些,也是早晚的事。”
“可是就我妈那脾气,她要怎么接受你啊……”楚醉忽然有些忧心的将脸枕在他横在她脖子下边的手臂上,抬着双眼满脸可怜的看着他:“那件事情其实我们三个人都有错,你跟我之间原谅不原谅,这一切早已都过去了,可是我妈那边,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我实在不知道一但我告诉她,我要跟你结婚,她会怎么样……”
他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却没有说话。
“彦沉。”楚醉忽然翻过身,趴在床上,却依然在他怀里,转过头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我妈已经老了,歆歆现在也已经跟她关系那么融洽,我肯定不可能再做出像是六年前那样跟她断绝关系的事,但我也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一次一次离开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但是我妈那边……咱们得怎么面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何彦沉看了看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抬手将她垂在颊边的发丝拢到脑后:“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相信你能处理得好,虽然我妈不像以前那么固执了,前一段时间还曾说过后悔曾经那样对你,也很希望你我在一起,但楚氏是我妈跟我爸的命,曾经擎禹差点将楚氏毁了,虽然你最后收手,没让楚氏真的倒下去,但我不知道我妈在知道这一切后又看见你时,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楚醉又想了想,权衡了片刻,才道:“我的意思是,你、歆歆,还有我妈,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也是最爱的人,我不喜欢你们有什么正面冲突,不管过去那些事情究竟是谁对谁错,她终究已经老了,而你也不是曾经那个何彦沉,如果在面对她时有什么无法跨越的,我们一起努力坚持过去,好不好?”
何彦沉笑了,将她搂进怀里:“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我别再恨她。”
“彦沉……”楚醉将脸从他怀里抬起来,声音软软的,有些撒娇的意味,抬手拽了拽他胸前的衣料:“好不好?”
“你说呢?”他忽然俯首吻住她的唇,怜爱的,珍惜的,温柔的。
连续两天,整栋六楼来往的人不见苏伦与白以康,更也不见苏言之,有女佣送上来的饭菜药品,或是要给何彦沉的伤口换药打针消炎等事情都有楚醉这个半调子假医生来做。
本来打针的事情楚醉略有些信不着自己,怕自己扎不到他手背上的血管,结果何彦沉在楚醉回了楚宅一趟将歆歆带过来期间,似乎是见过苏伦一面,之后竟然真的叫她替他打针,让她试着扎血管,也不知道是楚醉天生就有学医的天分还是什么,在他手背上扎了几个针眼之后,还真就能找到血管的位置和下针的力度。
其实不是不能请其他医生过来,只是现在紧要时期不能叫多过的人在这里,也不能请身份不明的外人,苏伦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没有时间过来照顾,但楚醉玩针玩的不亦乐乎,见自己给他打消炎针和打点滴时都没有什么差错,就也打消了请医生过来帮忙的想法。
“妈咪!”
晚上,楚醉刚刚吃过晚饭,上来看着何彦沉吃了少许东西后,才小心翼翼的在他手背上扎针,刚扎进去,门忽然开了,昨天刚刚被楚醉接过来的歆歆大叫着跑了进来。
“哎哟!”不小心扎偏了,楚醉顿时满脸歉意的抬眸看了看忍着没黑脸的何彦沉,拔出针来拿着酒精棉在他手背上又抹了几下,才转头瞪了歆歆一眼:“死丫头轻点喊,吓我一跳。”
“唔……哦……”歆歆撅了撅嘴,看着妈咪小心的在爹地手上扎针,却觉得自己浑身的皮都在发疼,连忙抬手搓了搓自己的小胳膊,满脸同情的看着正在被妈咪摧残着的爹地。
直到好半天,楚醉终于扎对了地方,摘下压脉带贴上医用胶布,顺了顺点滴的小细管儿,才吐了口气,笑嘿嘿的看了一眼对她满眼鄙视的何彦沉,然后转头看歆歆:“刚把你接过来一天就楼上楼下的四处乱跑,小心洛鹰叔叔打你屁股。”
“才不会!洛鹰叔叔可好了,才不会打人家屁股。”歆歆撅起小醉,不爽的对着楚醉努了努嘴,又喏喏道:“只有白叔叔才总会吓人家,说要打人家屁股,还要把人家卖到坏人家里当童养媳去……”
“咳——”正被楚醉喂着喝药的何彦沉顿时咳出了一口水来。
“呀!小心点!呛着了没有?”楚醉忙拿起毛巾在他下巴上擦了擦,又拿过他手里的水杯,重新倒了一杯递给他:“刚刚那一咳,有没有咳的腹部的伤口裂开?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小事我还能处理,要是伤口真的裂了,我还是得把苏医生叫过来……”
“没事,没事。”何彦沉无奈的摆了摆手,将药喝了下去,然后看着一脸无辜的站在床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看的歆歆,不禁一笑:“白以康这性子,也就会吓唬吓唬小孩子。”
“我才不怕,白叔叔吓不到我!”歆歆将小脑袋一转,挑起小眉毛说:“叔叔叔说了,他要是再吓唬我,就会被爹地大卸八块扔进江里喂小鱼鱼!”
“叔叔叔?”何彦沉也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歪着小脑袋的歆歆,旋即看向正收起药瓶的楚醉。
“是苏伦。”楚醉瞥了歆歆一眼,无奈笑道:“小臭丫头喜欢叫苏叔叔为叔叔叔,这已经是她的特例了。”
在何彦沉了然的目光下,楚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正努力的要往床上爬去的小东西:“歆歆,你见到苏叔叔了?”
“是呀!见到啦!”歆歆手脚并用的终于爬上了床,却记着妈咪的话,妈咪说爹地受了伤,现在不能爬到他身上去,于是就爬到他身边,何彦沉顺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捞进怀里,虽没有放到身上,却将她搂在臂弯里,轻轻拍着她的小肩膀逗的她咯咯笑。
“哈哈,爹地,好痒啊……”
看着他俩在被窝里互相搔痒痒,歆歆躲来躲去却发现怎么搔爹地的痒痒他都不痒,气的将小手在他咯吱窝没完没了的掏耿掏去,结果何彦沉一根手指在她脖子上划过就能让她痒的咯咯笑个不停。
“哈哈……爹地!爹地……痒死啦,爹地……哈哈哈……”
楚醉看着他们,笑了笑,却是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歆歆虽然楼上楼下的乱跑,但没有离开过这栋楼,歆歆既然能看到他们……这么说,苏伦他们都还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那苏伦怎么会一连两日都没来这边,何彦沉虽然性命没什么大碍,但是毕竟腹部的枪伤很严重,能这么快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更也虽然由她自己照顾他,她很放心,但按苏伦对何彦沉恭敬的态度来看,他不应该是在这种时候避而不见。
除非有另一个让他寸步不离,没有太多时间过来亲自照顾何彦沉的原因。
那就是……
苏言之出事了!
想到此,楚醉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一眼爬在床上跟何彦沉笑闹着的歆歆,想了想,拿起手里的水杯等东西转身走出了房间。
楚醉听女佣说过,言之小姐在这里的房间在4楼的主卧,而楚醉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6楼,除了回楚宅将歆歆带过来之后,她就没离开过6楼。
走到4楼时,只见几位女佣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端着东西来回走,莫名的楚醉只感觉这一层楼虽然来往的佣人不少,但却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喘息,她想了想,走向主卧的方向。
刚一到了紧闭的主卧门前,就听见里边一阵瓷碗被摔碎的声音。
“都滚出去!”
那是苏言之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却像是拼命的扯着嗓子用着全部的力气在喊。
楚醉站在门外有些失神,直到房门自里向外的打开,两个女佣手中的拖盘里放着一堆瓷碗的碎片,看样子这碗里本来装的是一些清淡的食物和汤水。
“楚小姐。”那两个走出来的佣人一看见站在门前的楚醉,顿时小心的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开。
房中的人似乎是听见了门前的声音,没一会儿,苏伦走到门前,再次打开门,果然看见楚醉站在门外。
“怎么是你?”他看了看她,轻声问。
楚醉看得出苏伦眉眼间的万分憔悴,隐约的能感觉到应该真的是苏言之出了什么事,不禁犹疑的看了看他,小声说:“我能进去看看吗?”
苏伦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看了房中床上的人一眼,眼里有着一丝犹豫。
“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说什么刺激她的话,我是真心想看看她。”
苏伦却是叹了口气,走了出来,在外边将房门关上,然后看了一眼楚醉:“我无法确定她看见你之后,是会更难过,还是会怎么样。”
“她究竟怎么了?我那天来的时候看见她不是还好好的?”楚醉孤疑的看着他。
“言之早产,但因为她身体实在虚弱,又提前一个多月生下孩子,那孩子在她肚子里时,母体病变导致胎盘功能不全供氧不足,使胎儿缺氧,一直也不健康,如果不是早产的话,也许孩子出生时不一定会是一具死胎,可终究……”苏伦蹙眉:“孩子没保住。”
楚醉怔怔的看着他许久,想了想,募地越过他身侧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进来做什么?”苏言之刚刚被苏伦安抚过,躺在床上,却双目圆睁的盯着天花板,一听见门开的声音就看了过去,看见楚醉,顿时挣扎着坐起身,满眼戒备,满眼冰冷。
楚醉一步一步走过去,直至走到床边,见她身上盖着被子,本来高高隆起的肚子现在却已经平坦一片。
“你看什么?谁让你进来我房间的?滚出去!”
苏伦也瞬时走进来,见楚醉已经走到床边,不禁站在门边微微拧眉看着她。
“让她滚!我不要看见她!”苏言之红着眼睛大叫,转手就要抓起桌上的东西朝她扔过去。
“我为什么要过来?”楚醉挑眉,忽然笑看着她:“我除了要过来奚落你嘲笑你恨不得看着你就这样消沉下去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之外,我还能为什么过来?”
苏伦立时怔住,看着楚醉的身影。
苏言之握着果盘里水果刀的手骤然捏紧,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看着他:“你!”
楚醉低下头,看着满地被她摔碎的碗里落在地上的汤汤水水的湿意:“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这两天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吧?怎么?学我一样绝食?可我有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儿需要我去疼爱,我不可能真的饿死自己,而你,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要跟我争吗?不是要跟我斗吗?怎么这么一个小小的打击,就值得让你绝食寻死?”
“你给我滚出去——”
“滚?还真是很抱歉,我楚醉这辈子还真就没学会滚这个字。”楚醉冷冷一笑:“苏言之,你就这样输了?那孩子既然是陈嘉隆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之后也不会有多少人百分之百的真心疼爱他,多少都会有些防备,生下来终究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好日子,也许我这样说的话确实很不近人情很心狠,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难道你要为了那样一个男人的孩子而让自己就这样在我面前败下阵去?嗯?”
苏言之瞪着她,双手牢牢抓着被子,气的浑身发颤。
“那是我的孩子,一直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生出来后,会哭,会叫,不久后会牙牙学语的叫我妈妈……我的孩子……那是我的,不是别人的……”她忽然皱起眉,眼中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我的孩子……”
“失去孩子确实让人难过,我已经为人母,我当然知道你的心痛,如果换做我是你,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楚醉淡看着她:“不过苏言之,你真的打算因为一个早早就跟你没有缘分,是你硬坚持着非要生下来却最终还是离开你的孩子而放弃自己?放弃你哥哥?放弃何彦沉?也……放弃跟我的争斗?”
“呵,那我还真是看不起你。”
苏言之抬眼瞪她,却说不出话。
“苏言之,你这么弱,拿什么跟我斗?我曾经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身上的自信没有了,只剩下现在像是溺水的被困者一样死死的抓着一根浮木想要寻求到解救,可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救得了你,包括你哥哥,也包括彦沉。”
“其实如果你就这样绝食到最后,放弃自己,然后就这样死掉也好,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这样将你打败,去独自享受你本来想与我争抢的一切,说真的,这样的你,我还真是不削再去看一眼,管一眼。”
“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说时,楚醉又看了一眼她紧握在手里的水果刀,冷冷一笑:“其实如果你想就这样死掉算了,那你手里正好有一件东西能帮你,我等着自己不战而胜的好消息。”
说罢,转身便走回到门边,在路过苏伦身边时,她顿了顿,却没解释什么,拉开门正要走出去。
“谢谢。”忽然,她听见苏伦很轻的很轻的,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
楚醉低下头,却是浅浅一笑,没说什么,关上房门离开了苏言之的房间。
楚醉走回6楼,回到房间时,看了床上一眼便收回目光,却赫然又一次望去,顿时压低着嗓子低叫:“楚乐歆!你在干什么?”
只见歆歆趴在已经吃过药因为药效而睡着了的何彦沉身边,撅着小屁股趴在床边,手里拿着从她自己的小书包里找出的画笔,在何彦沉手臂上不知画着什么。
“妈咪!我刚刚给爹地画了一块手表,爹地还夸我说画的很好看,我看爹地喜欢,就多给他画了几块手表,你看!”楚醉刚一冲过去,歆歆就一脸得意的挪开身子,让楚醉看她在何彦沉手臂上画的一连串的手表。
楚醉立时脸一黑,将歆歆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小淘气!你画这么多,等你爹地醒了一定会骂你!”
“才不会咧,爹地说很好看的呀。”歆歆一脸古怪的看看楚醉,忽然灵巧的在她怀里钻了出去,又跳回到床上,将何彦沉身上的被子一揭,又小心翼翼的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掳起他的裤管让楚醉看她在他腿上画的杰作。
这不看还好,一看见何彦沉腿上被歆歆画了一副她最喜欢在纸上画的“巨作”——小蝌蚪找妈妈。
她立时差点倒下去,一脸忐忑的看了看睡的正香的何彦沉,又看了看满眼得意似乎正在等她夸奖的歆歆,有些头疼的抬手抚额。
眼见着何彦沉小腿上一滴一滴黑乎乎的被水彩笔画出的小蝌蚪,楚醉就觉得头更疼了。
“妈咪你肿么了?”歆歆眨眨眼,屁股粘在床上乖乖坐着,见楚醉一脸苦恼的捂着脸,不禁抬着小脑袋眨眨眼:“妈咪?”
“没事。”楚醉叹了口气,无奈叹笑着,又瞥了一眼何彦沉,想着恐怕等他醒过来看见这满身他女儿的杰作,还不一定是什么表情呢,便俯下身将歆歆重新抱在怀里,一边抬头看着吊瓶里还剩3分之1的药水,一边轻轻拍抚着怀里的小东西。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到苏言之怀孕九个月却结果生下来一个死婴,也许真的所受的打击不小,如果真的换做是她,或许已经疯了。
她是有多么爱这个孩子,无论是曾经她怀着歆歆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时候,她都是那样深爱着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这是她跟何彦沉的宝贝,只属于他们的宝贝,人说子女是爱情的结晶,而孩子,却是楚醉在这人生中除了何彦沉之外赖以生存的另一种氧气。
“我要吃东西。”苏言之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果刀许久,忽然开口。
苏伦看她一眼,顿时眼中有了几分笑意:“我去叫人准备。”
说着,苏伦转身走出房门,没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药:“先吃些药吧,吃过药后过半个小时再吃东西。”
苏言之这回没再抗拒,乖乖的坐在床上任由苏伦将药片递到她嘴边,她低头将药片吞了进去,又自己抬起手捧住水杯喝了两口。
见她这样,苏伦真心的明白,有些时候,有些人,不吃软,偏偏喜欢吃硬。
就像是这个被他身边这些兄弟给宠坏宠惯了的妹妹,对她越好,她越巴着你不放,越折磨你,如果你对她来硬的去逼她一下,或许她才能想清楚这一切。
怎么他最开始就没想到?
喝了药,过了二十几分钟就有佣人重新送饭进来,苏伦一边宠溺的喂她吃东西,一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轻笑:“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我得活着,我得好好活着,我得吃东西,我不能饿死。”苏言之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的大声说。
“对,好好活着。”苏伦欣慰,将勺子递给她,让她自己吃。
一个月后——
“彦沉,明明是要跟我一起回楚宅,干吗要特意路过机场?”车里,楚醉不解的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何彦沉。
歆歆正在车后边睡的极香,见何彦沉没有答,楚醉不禁回头看了看睡的香甜的女儿,嘴边带着一丝浅笑。
“你有什么朋友今天是乘飞机到C市么?你要是接朋友的话,带着我们母女一起多不方便,怎么不早告诉我?”说着,楚醉又看了一眼只开车,却一路沉默不语的他。
“怎么不说话?”马上就要到机场了,这一路上何彦沉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何彦沉转过头笑看她一眼,还是没说什么,搞的楚醉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头绪来。
到了机场,见歆歆还在睡着,何彦沉便将车开去了一处有保安看守却较为安静的停车场,将后边的车窗留了一小道缝隙保留车里的空气流通,然后便下了车,似乎没有抱歆歆一起下车的打算。
见他头也不回的往机场大厅走,楚醉见这附近很安全,又见小丫头睡的实在很香,就没有叫醒她,也跟着下了车,跟旁边的保安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帮忙看着点她车里还在睡觉的女儿,便匆忙跟着何彦沉一起走了过去。
“到底是接什么人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楚醉一脸好奇的跟在他身后,见他来时的这一路上就异常的沉默,以为他是有心事,便放轻了声音:“彦沉,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些喝的东西?”
他站在大厅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并不说话,脸色沉静。
楚醉站在这里却莫名的有些紧张。
C市有两座大型机场,她这些年往往回C市时,都刻意躲开这个机场,而是去另一个人。
不为别的,只因为……六年前她就是在这里离开,去了英国。
有些过往在眼前一一划过,有些话言犹在耳,楚醉不安的站在何彦沉身后,看着他双手插着裤袋,安静的站在机场大厅中闭着眼不知是在想什么的模样,迟疑了一会儿,才抬起手小心的拽了拽他手臂上的衣料:“彦沉……你该不会……”
楚醉走上前,看着他默然的侧脸,心下有些酸涩。
这六年,何彦沉已经不再是当初站在这里打伤保安强拉着她走出安检口的何彦沉,而楚醉,也不再是当年提着行李箱满心想着保护他,又躲避母亲目光的那个满心纯真的楚氏千金。
他忽然睁开眼,看着安检口的方向。
楚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着那边的工作人员与保安在这六年里早已焕然一新,再也看不见当年在这里目睹他们分离的那些人,楚醉看着那边的方向,看着一个一个的人提着行李箱拿着小包在那里慢慢走过,仿佛看见了六年前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
手上忽然一暖,她一愣,转头看向忽然握住她手的何彦沉,见他目光直视着安检口的方向,一手拉着她,缓步走过去。
“要做什么?”楚醉一时没反映过来,被动的被他拉着走了过去,直到走进排队的人群里要走向安检口,楚醉才一怔,回过神时,他已经松开她手,头也不回的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去。
楚醉怔怔的站在人群里,呆呆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仿佛是明白了什么,鼻子一酸,眼圈渐渐泛红。
一切仿佛像是重演了六年前的一幕,只是这一次不是她主动离开,也不是他拼命挽留,而是她牵着她走向安检口,让她最后一次选择自由。
“彦沉!”她站在原地,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瞬间肆意横流。
终于,何彦沉毫不迟疑亦没有半分停留的脚步倏的停下,却是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楚醉看着他,泪水模糊了双眼,骤然拔腿朝着他狂奔而去,顾不得四周满脸差异看着他们的人群,直奔而去,直到终于跑到他身后,便毫不犹豫的抬手紧紧圈住他腰身,紧紧搂住,将脸贴在他背上,抱的紧紧的,不肯松开。
“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楚醉将脸深深埋进他肌理分明的脊背里,任眼泪打湿他的外套,死活不肯松开:“彦沉,我不会再这样离开了,永远都不会……”
“永远吗?”他忽然轻声问。
“嗯!”楚醉在他背后用力点着头,脸贴在他背上。
想到六年前在这里,想到两年多前在日本机场,楚醉红着眼紧紧抱着他:“彦沉……永远都不会了……”
一瞬间,她仿佛感觉身前的男人浑身的肌理都松懈了许多,在她愣神的同时转过身来,骤然将她拦腰抱起。
楚醉低呼一声,连忙抬手圈住他的脖子,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眼中满满的笑意:“你……”
“看在你这么情真意切的份上,索性相信你一次。”他笑,丝毫不管旁人的眼光,直接抱着她走出机场大厅,笑的满眼开怀,只有楚醉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双眼就这样瞪着他。
“你又耍我?又逗我?非要惹我哭才舒服是不是?”楚醉委屈。
“我就这么一个老婆,不逗你逗谁?”何彦沉挑眉,安慰似的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楚醉眼中汹涌的泪顿时收回去了不少,却还是满脸哀怨的瞪着他。
何彦沉笑着一路抱着她走进停车场,直到走回到车边,歆歆刚刚睡醒,一脸奇怪的趴在车窗边朝外看,结果看见妈咪一脸羞涩的被爹地抱在怀里,好奇的双眼更是瞪的大大的。
车子驶过宽敞的机场高速,一路驶向环路绕至市中心,时已下午,直到天将擦黑,车子已停在楚氏老宅门外。
何彦沉熄了引擎,两人谁都没有动一下,只有歆歆自己抬后掰开门的把守,推开车门跳下车,一脸兴奋的冲了进去。
“我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楚醉忽然打破车中的沉静:“我不知道我妈她会怎么样……”
何彦沉抬手,轻轻握住她的左右,放在手心里,温柔的摩挲。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她不是别人,总归是你母亲,既然她接受了歆歆,虽然因为楚氏的事而在心里对我仍有隔阂,但总不会与我撕破脸皮,先进去再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这些年,其实我从来都不好过,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但因为我父亲的死又有些介怀,许伯母曾经说,我命太硬,谁跟我亲近我就能克谁,曾经我一度以为这一切是真的,我以为身边所有人的不幸都是由我造成的,我心里压力特别大,加上那时候发生的一切,我几乎排斥身边每一个与我亲近的人,前边的两年,我的生活里只有工作,一点感情都没有。”
“虽然这两年我跟我妈很融洽,我也总算是尝到了母爱与亲情的味道,但因为我这两年没有跟任何人亲近,差点连歆歆都被我推开的很远,所以我其实对我妈不是特别的了解,我只知道她虽然依然固执,但性子已经温和了许多,看事情不会只看单方面,也不再会只为了自己了利益,但是楚氏毕竟曾经是她跟我爸的命,那时她就已经恨透了擎禹,现在又知道当初的一切是你一手安排,虽然她这阵子表面平静,但我总觉得她就是在等,如果你不出现就罢了,如果你真的来了楚宅亲自见她,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如羽扇一般的睫毛轻垂,楚醉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闭合的双眼隐去眼中一抹忐忑忧伤。
“我记得你七岁那年,你母亲偶尔还会带你去街上转转,或是去游乐园玩一无,怎么后来对你越来越冷漠?”何彦沉忽然问。
楚醉一怔,猛地转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何彦沉笑了笑,没说什么,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楚醉连忙跟着下了车,见他要走进楚宅的铁艺大门,匆匆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仍然一脸惊异的盯着他看。
“我七岁那年还不太懂事,只是那时候爸妈的公司有好事降临,我妈她心情特别好,我又在刚刚上小学的第一学期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所以我妈才带我去玩过那么一次,但这事都这么久远了,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你怎么会知道?”
楚醉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见他没打算回答,顿时又抬手抱住他手臂,纠缠耍赖的缠在他身旁抬眼一直盯着他看:“何彦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一顿,回眸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你想知道?”
“我七岁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我几乎都要忘记了,你不提,我都忘记我妈曾经带我出去玩过一次!”楚醉眨眨眼,一脸费解的看着他:“我记得我在初中时才认识你,但那时你我不同班,只有在学年名次上你一次一次的压过我,我才记住你这个人。”
“后来我们熟悉也是在十五六岁上了高中的那一年,之后我们才……”楚醉话未说完,却是歪着头满脸古怪的看着他:“你是会先知?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没正面接触过我家里的人,我妈也不可能会提那么一件小事,就算提也绝不会跟你提,可你怎么会知道?”
“既是小事,你这么纠缠着问做什么?”何彦沉被她纠缠着拖在大门口无法进去,楚伯走出来时就看见他们家小姐竟然一脸孩子气的抱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像是在撒娇,顿时一脸惊骇的抬手抹了抹眼睛。
“不行,不对!你究竟还知道什么?好哇,何彦沉!你调查我?!”楚醉大叫。
“怎么可能。”何彦沉低眸睨她一眼,无奈笑了。
“那你怎么会知道?”
他神秘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以后找机会告诉你,别乱想。”
楚醉孤疑的看了看他,又看见楚伯一脸惊骇的站在前边看着他们,顿时脸上红了红,楚伯他们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被他给看见了?真是丢人……
楚醉红着脸低着头,却忽然见本来要走进去的何彦沉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走出院门,回到车边,将车后边早已买好的要送给她妈妈的礼物拎了出来。
“还说自己不紧张,怎么刚刚忘记拿礼物了?”楚醉瞥着他偷笑。
何彦沉黑了黑脸,没说什么,拎着几袋子东西一路走进楚宅大门,楚醉连忙走上前,跟楚伯打了声招呼,楚伯便对他们笑了笑,然后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位英俊的小伙子,想到夫人刚刚听到小小姐进门时说爹地来了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似是看出了楚伯的态度,何彦沉先是看了看他,不动声色的对他客气的笑了笑,随即走进楚宅的正门。
刚一走进去,楚醉便看见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冷眼看着他们的岳红珊,楚醉脸色一僵,骤然停下了脚步。
何彦沉走在她身后,迎上岳红珊的视线,勾了勾唇:“伯母。”
听出他声音不高不低,似乎早已想到会面对这样的场景,他淡定,楚醉可不淡定,只能小心翼翼的放下自己的包,迟疑了一下,才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沙发,说道:“妈,彦沉这算是第一次正式来看您,您看……他还拿着这么多东西……”
“何先生如今身份这么特殊,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岳红珊忽然收去脸上的冷意,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坐下吧。”
何彦沉看了她一眼,又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将手中的东西让走过来的张婶接过,然后被楚醉拉着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感觉到楚醉的手在他手边沁出了一层汗意,何彦沉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紧张,不禁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岳红珊轻声说道:“楚伯母恐怕也不需要我再做什么自我介绍了吧?”
“当然,大名鼎鼎的何先生,我定是知道的。”
“那我来的目的,肯定不用说,楚伯母也已经明白了?”
楚醉知道本来曾经心里干干净净的何彦沉当年就是被她母亲逼的生出了恨意,她知道这么多年就算他能放下一切,但对她母亲的恨从未真正打消过,为了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极限,但眼看着他们这种说话的方式,楚醉心里有些忐忑,忽然看了一眼四周,抢话道:“歆歆呢?她刚刚不是跑了进来?怎么不见她?”
“那孩子跑进来时满头大汗的,我怕她受凉感冒,就让她先回楼上的房间睡一觉,别出来乱跑,现在应该是已经睡了。”岳红珊淡淡道,目光却始终不离开何彦沉的脸。
楚醉却是心下一愣。
按理说,歆歆在这种时间很少睡觉,而且刚刚与他们一起回来,现在兴奋的来回跑来回跳都来不及,怎么会忽然安安静静的上楼睡觉去了?
不用多想,也隐约能猜测的到,歆歆是被母亲关在她的房间里不让她下来捣乱。
楚醉滞了滞,更是有些紧张的重重握住何彦沉的手,不明白母亲这么做是什么原因。
看着他们紧贴在坐在沙发上,岳红珊淡淡的看了看楚醉跟何彦沉,何彦沉倒是很从容,楚醉却眼中隐隐透出一丝担心。岳红珊轻轻笑了笑:“何先生的来意我大概猜得到,你与小醉这么多年分分合合,我这做母亲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
“妈,我跟彦沉要结婚了。”楚醉忽然说。
岳红珊看了看她,眼中隐约有着一丝不悦,但看向何彦沉时却笑了笑:“很难得你们应该会在结婚之前来知会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拐着我的女儿直接去办了结婚证,而不将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
“妈!”楚醉忙道,却是同时,她感觉到何彦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伯母说的没错。”他忽然似笑非笑的抬眼:“小醉曾经早已迁离楚家,独立的户口本也只在她自己手里,我们想要去民证局办任何手续其实也确实不需要过问你。”
岳红珊脸色立时略有些冷了些许,却勉强维持着一丝浅笑,冷淡着脸看着他。
“在这之前过来见一见楚伯母,也并非是要征得你的同意,这不过是出于尊重,万望伯母不要想太多。”他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尊重?”岳红珊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事情根本不需要她的同意于不同意,来看她就是给她面子,如果她敢口阻止或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就是不自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岳红珊又看了看他,忽然笑了笑,转而瞥见不知在想什么的楚醉:“小醉,你们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先跟我上楼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妈?”楚醉犹疑的看了看她。
“我又没有开口阻拦你们的婚事,你怕什么?我是你妈妈,又不会吃了你,不过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难道在你嫁人之前,你连单独跟我说点知心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好。”楚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直在想着母亲为什么会把歆歆关起来,隐约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却也知道自己终究不能太过分,便只好看了何彦沉一眼,见他隐隐蹙了蹙眉,似乎也发现事情不对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我去跟我妈说几句话。”她对他轻声说。
何彦沉眼中似有着几分犹豫,没有开口。
但这里毕竟是楚家,岳红珊要对女儿说些知心话,他若是阻拦也确实不妥当,仅是看了看楚醉,对她点了点头。
楚醉对他笑笑,才吐了口气,转身跟着岳红珊上了楼。
“妈,你是不是把歆歆关在房里了?”到了三楼时,楚醉跟在岳红珊身后问。
岳红珊没有说话,一路走到那间楚醉从来没有走进去过的小屋子门前,眼见着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楚醉知道这间屋子里放着父亲的牌位,门开了,岳红珊在前边走了进去,楚醉迟疑了片刻,想了想,才跟着走进去。
一进门,才发现这是一只很空很空的屋子,只有墙边摆放着供台和父亲的牌位。
她知道母亲很爱父亲,虽然这种供奉牌位的事情在现代只有部分港台的人会做,另外就只有古代人才会将牌位留在家里供奉,但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就一直这样做了,却从来没有让楚醉进过这间屋子,似乎这是只属于父亲与母亲两个人的地方,是其他所有人的禁地,包括她这个女儿。
“妈?”屋子里有些暗,但隐约还是能看得清人,楚醉不解的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
“你想好了?真的要嫁给他?”
“妈,当年是一场误会,而且彦沉不是害死爸爸的凶手!”
岳红珊叹了口气,抬手拍拍她:“妈只是想看清楚你的心,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妈不阻拦。只要你肯在你爸面前发誓,妈也管不了了……”
说罢,她便转身,缓步走了出去。
楚醉静静跪在楚镇的灵位前,虔诚祈祷。
爸,请您祝福我们……
第十九章 不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