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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桃李燕京中[2/2页]

雾月花时记 方寸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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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并不陡峭,他却蹬得很用力,肩胛骨的轮廓时隐时现,不一会儿竹布长衫就打湿了一小块。
      她想拿帕子帮他擦擦汗,却没有伸出手,他那么可爱,又那么聪明,她却只想保护他。
      自行车在山腰的一个坳里停了下来,那是茂密桃林的深处,粉云压枝,密密层层,人在里面,也像被云裹挟着在飘。
      “从这里往下看,燕大是不是显得很小,像座小城,像被遗忘似的。”玄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双手搭着膝盖,端端正正的像个军人。
      “是呀~!我总以为燕大是乌托邦,是风雨不侵的城堡,可是......”她顿了顿,又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已经嗅到了革命的气息,我们肩上有没有属于我们的使命呢?最近,我多了很多疑问。”
      玄岳看着她,眼中多了些温柔,片刻又消弭,仍旧认真的道:“阮君,我们太渺小了,只是被这时代推着走,走好自己的每一步,比起去操心这个时代,前者更重要。”
      “玄岳,我听蓉蓉说,你与方海常去广和居参加聚会,席间谈的都是国家大事,又听说上海有了新的政党,我们的老师也是党员,不知你是否有耳闻?”萼雪带着些试探,小心的询问着。
      “你们小姐妹平时也聊这些吗?”玄岳笑着望向她。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你们能关心,我就不能吗?”萼雪笑着反问道。
      玄岳没有回答,只扭过头看山间的云游走,如层如积的聚拢在燕大的上空,将那亭台楼阁,飞檐斗拱的华丽遮蔽,只余那朗朗书声破出迷雾,飘摇直上。
      “你当日读书是为了什么?”玄岳还是没有看向她,却问了她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我......大概是为了自己.....又或许是为了父母,你突然问起来,我倒有些说不清。”她有些震惊于自己的回答,也愕然于自己的迷糊,竟连个读书的缘故都说不清。
      “我父亲是1889年的进士,本已打算到归德府上任通判,谁知次年八国联军侵华,皇帝太后出逃,中央的任命文书被烧毁,无奈之下,他只能避开战火,狼狈回乡。知县怜他人才,给他挂了正术的闲职,亦有进士俸禄。按理说是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此后却一直郁郁寡欢、终日酗酒,每每烂醉之时,便大吐苦水,以未投身报国为耻。”玄岳忆起过去,眼底出现少有的伤感之色。
      “我母亲曾告诉我——学而优则仕,走上仕途,男儿大丈夫才能掌握风云,运筹天下,我以此言为警示,故从不敢懈怠学习。”玄岳读书以来,奖学金是年年必有,想来除了刻苦,便是如此掷地有声的决心。
      萼雪望着眼前的玄岳,似乎对他有了新的认知,那个总是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原来内心盘旋着一只志在千里的鸿鹄。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萼雪念出这首诗,又由衷的关心道:“玄岳,你有青云志,将来可定要娶一位具停机德的贤妻辅佐你。”
      “开拓者都是孤独的,我不敢妄求知己,只求有人能稍稍懂我心事足矣。”玄岳说这话时,才回过头,他的眼神炙热,却又在冷静中切换着,像内心有煎熬,欲语还休。
      “玄岳~!”萼雪有些心疼他。
      他又扭头看向了云海深处,此刻山岚吹散,阳光射透桃花瘴,把那万千花蕊一一点亮,漫山都绽落了金色的华彩。
      “他朝芳菲自有信,花蕊相对共此心。”萼雪又对着他笑了笑,这笑容充满的是理解,是爱,是怜,是重视与疼惜。
      玄岳也对着她笑了笑,似卸下心中千钧担。
      也许,正与萼雪想的一样,她对他爱的表达,非他初始所愿的那种,可收获到另一种世间少有的爱,未尝不是让人怦然心动的幸福与甜蜜。
      二人说笑着下了山,又在女生宿舍前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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