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羡你真的够了。
真的、真的想骂人。
看着那抹身影踮着脚尖从吊柜里拿出挂面,又转身去到灶具前往锅里敲了个鸡蛋。不知怎的,眼神流动间,他竟心有微醺,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看到她害怕被油溅到,畏畏缩缩,一惊一乍的样子,他没忍住笑出声,反应过来又止住,看了眼对面的人儿。
还好她没发现。
谁能想到,这柳弱花娇的曾经,是道不尽的明媚靓丽呢?
他记起她做他贴身秘书的那段时日。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对死缠烂打这个词有深切体会——
秘书还没做几天,她就直截了当告诉他,她喜欢他,甚至说出了此生非他不嫁的荒唐话。
他是把她带有明显目的性的接近尽收眼底,甚至为了知道她接近他目的所谓何更改了秘书录用的结果,换成了她。可在她向他表白的那一刻,他还是愣在当场了。
虽然和他预想的目的不一样,可对这个目的,他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他只是没想到,她如此的耐不住性子。
这就愈发的令人反感。
他想就这样吧,既然搞清楚了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可还未来得及甩开她,在一次出差考察里,他被她强吻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特别热,加之因为她像苍耳子一样甩都甩不掉,他感到更加心烦意乱。
“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他几乎要发火,瞪着她,脸色发青,“我选的是秘书,不是征婚!”
“你躲着我干什么?”那时的曲照纵情肆意,率性乖张,想做便做、毫无顾忌都写在脸上,“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不用这么躲着我。不累吗?”
“你管我累不累?”傅宗羡冷着张脸,懒得和她斗嘴上的功夫,“我只希望这次考察回去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就走。
他真觉得她的脸皮厚到了已臻化境的地步,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被拒绝这么多次还可以如此坚持。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一双细白的手臂自身后缠了上来,紧紧搂住他的腰。
“我真的喜欢你……之前就喜欢上了你……”轻柔的声音带着几丝呜咽,贴着他的后背,发出沉闷的震动,直击他的心脏。
之前就喜欢上了你……
曲照只能这么说。
傅宗羡坚定的拒绝让她意识到,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把他救过她这件事说出来。在这个时候提起,只会让他有更充分的理由拒绝她——他会叫她不要把感激错当成爱。
她很清楚,就算这是他们曾经的缘分,可他绝不是会因为缘分这种不着调的东西去相信什么命中注定这种鬼话的人。
这么做是火上浇油,只会更糟。
她是迫不及待想说出来,也因为他没能认出她而伤心。但她要沉得住气,等他们在一起后再帮他回忆,那便是锦上添花。
再说他虽拒绝她,却始终没有明确地说他不喜欢她,只是躲着她。她是谁?能漏掉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动容?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就好像一场拉锯战,曲照听着自己不稳定的呼吸声,手臂感受着怀抱里的人略快的呼吸起伏,一切都仿佛定格住。
大好机会。
她突然绕一圈到他的身前,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
温热的呼吸在那一刻交融在一起,她吻住他的唇。温暖、微潮,却又泛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冰凉。
傅宗羡的脑袋在那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映入眼底的是又长又鬈微微颤动的眼睫。
好长时间,他僵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反握住曲照的双臂用力扯下,迅速退开一定距离。
“你疯了?”从嗓子深处压出一句,他的表情越发难看。
他不记得曲照后来又辩口利辞说了什么,他只记得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吻,那个突如其来打乱了一切坚定的吻。
强撩、软撩,无所不用其极,她撩了他将近一个月。期间赶走了不少她眼中认定的“情敌”,倒也为他解决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如果没有后来卓一笑的事,没有曲阳,没有……那件事。他想,他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不会对她动心。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皮肤的触感……
再后来……再后来……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瞧了眼对面正抱着挂面纠结放多少到锅里的人儿。挑眉,像是思考了几秒,而后将手机移到自己面前。
双击屏幕亮起,通知栏显示有一条信息,傅宗羡定睛一看。
沈舟渡?
沈舟渡!
一看到这三个字,他额头上的青筋就一颤。神色瞬间冷了冷,暗暗咬牙,他视线往下移了移。信息内容很简单,四个字——生日快乐。
生日?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正手忙脚乱认调料的女人。
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收回视线,想了什么。
接着点进那条信息。
曲照没有设锁的习惯,因为向来喜欢简单。
傅宗羡滑动着她和沈舟渡的信息记录。
事实是,都不用翻,就到了顶。他嘴角抽了抽,又来回确认了一遍,确实没几条信息,内容也很简单——
曲照:学长,傅宗羡又提起了你,因为校庆我们在一起的事。我们往后还是尽量不见面、不联系的好,我怕他再为难你。
出乎傅宗羡意料,沈舟渡并没有说什么英雄主义的话,只是简单地回她:嗯,照顾好自己。
后面也没有关于这个话题的其他信息。再往下看就是方才那句“生日快乐”。
傅宗羡哼了哼,还算识相。
曲照不知道,“嗯,照顾好自己”这六个字,是沈舟渡打了删,删了又打,纠结了许久,才酝酿出来的觉得最合适,还多少维护了点尊严的话。因为好像只有发这样的六个字,才能让他看起来至少没有那么难堪。
他多恨啊!谷老太,他的奶奶;沈佑维,他的父亲。
他怕他们吗?
不,他不怕。
可他不能不管不顾,为了他的母亲。
现实也是残忍得可怕——他并不是傅宗羡的对手。这一点无时无刻没有人不在提醒着他。
桩桩件件都在向他喧诉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他想要的东西,注定只能装在梦里。
他真是恨透自己没用!
傅宗羡的视线停留在那冷光的屏幕上。下一秒,沈舟渡的信息又发了过来,这次较上面简短的两条就显得有些长——
沈舟渡:还记得你大一那年的生日我们一起放烟花吗?今晚我想再给你放一次。最后一次。你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
既然没有希望,那就好好收尾。
放烟花?!
傅宗羡眉心一跳。
眼看对面的面条即将出锅,他手指一阵跳跃,将方才沈舟渡发的信息全都删了个干净。退出、锁屏,把手机丢回原位。
看着那款款身姿端着面条放到他面前,傅宗羡别有深意地看了曲照一眼,而后像没事人一样,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往嘴里送。
第10章 生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