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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药君昭云[2/2页]

浮生谱 神罗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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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我强渡功力,只怕夜里三更,便已断气。”
      陈昭云伸手提起茶壶,茶水已凉,便又放下,道:“经脉俱断,肺腑已伤,心肝只怕也有几道裂痕,这般伤势,便是华佗重生,只怕也救不回来。”
      罹恨听得一颗心直颤,他知宵云伤势极重,可他毕竟不通医理,怎也想不到宵云竟伤到这等地步,忧道:“请药君救我朋友。”
      陈昭云低低笑了两声,叹道:“你也莫急,我既答应相助,自会告诉你救她的办法,但她是否能活命,便要看她造化了!孩子,你听过两生兰花么?”
      罹恨心道:“自是听过,炼魂心典中有此花记载,那是传说中的神花,八百年开花,花开一生八十年方败,十八年后再开,又是八十年花期,乃上古异种,若炼魂心典修至九层,便可已此花聚天地之灵,生生炼出人魂,乃是逆天改命之物,药君提及此花,定是与救傻丫头有关,可这些话我可万万不能说。”
      他的确万万说不得,只因这些话乃是大黑山魔门幸秘,此时宵云命在旦夕,他绝不能再让陈昭云把他当成魔门之人,便道:“还请药君告知。”
      陈昭云解释道:“这是一种千年难寻的奇花,世间鲜有人知,传闻可聚生魂,令白骨复生,实乃逆天之物!二十四年前,一段机缘巧合下,我的夫人在岭南寻得此花,用此花茎叶,生生救回了小儿怜生的一条命!”
      罹恨见他越说神色越凝重,便知其中定有一段不凡往事,且算不上愉快,不由疑惑,心道:“陈怜生公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二十四年前,便是一两岁时,该是缝了大难,危及性命,可既然他母亲用两生兰救了他性命,药君怎的提及此事,竟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反之伤感莫名?”
      陈昭云苦笑连连,神态沧桑道:“我家夫人乃是岭南大黑天苗寨后人,精通许多古医奇法,加之聪慧好学,于医理一道,胜我不知多少,在江湖中也有不小名声,被世人称了一声医君,我夫妇二人年轻之时,顶着医君药君的名头,也着实从阎王爷手里头抢回了不少人,唉...或许正是如此,阎王爷恨着我夫妇二人,我那小儿怜生,自生下来便体虚异常,病魔缠身,哭都哭不响亮。”
      罹恨从师尊处听闻过许多江湖奇闻,但对于医君药君,却从未听过,听到此处,心道:“我见陈公子生龙活虎,健康得很,想来定是医君用两生兰救回了性命,如此说来,傻丫头性命无忧。”
      陈昭云表情越来越伤感,声音也沙哑了几分,徐徐诉道:“我夫妻二人自负精通医道,哪肯认命?百般医术,千般灵药,全都用在了小儿身上,可终归力有不逮,在小儿怜生两岁之时,终是不敌天命,没了性命。”
      “啊!”罹恨惊得一颤,他本以为陈怜生只是病重,怎也想不到会有没了性命这一说,讶道:“可陈公子不是好好的么?”
      陈昭云叹道:“这便是两生兰的神奇力量,我夫人该是从家族古籍中看到过两生兰花的记载,当日我儿命断,夫人怎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仰天长叹,问老天我夫妇二人救命无数,不求福报,不图富贵,你却还将我儿性命收了,这是何道理?”
      罹恨点头,赞同道:“的确没有这种道理,药君在不知我和婧云身份的情况下,仍会出手相助,这等善心,不该有这样的业果。”
      他尚是头一回奉承于人,但也不违本心,说的乃是实话。
      陈昭云续道:“我夫人指天长问后,便用奇法封了我儿尸身,转身便走,一去便是三月,待得归来时,便是带着一株两生兰花,我儿尸身未腐,夫人便用古医奇法,历二十三天,终令我儿起死回生。”
      罹恨亦是听得啧啧称奇,不料陈怜生一条性命,竟这般曲折,念及宵云伤势,放下了心,道:“药君便是想用那两生兰花,请陈夫人救我朋友性命么?”
      陈昭云兀自呵呵低笑了许久,神色复杂道:“你说的倒也没错,你朋友虽未断气,可已然残躯灯枯,没有活路,想要救她性命,和我儿当初也没什么差别。”
      罹恨不解道:“既然如此,药君怎仍愁眉不展,莫不是有何难处?”
      陈昭云道:“我说过,你朋友能否活命,全看她的造化,而我这庄园中,已无夫人二十四年!”
      罹恨登时脸白如纸,咬牙道:“陈夫人...怎么了?”
      陈昭云叹道:“逆天而行,哪有善终,改命之举,怎是善举?我夫人为救小儿,需二十三天光阴,便是这二十三天里,我夫妇二人,从济世救人的圣人,成了为祸世间的妖魔。”
      他眼中晶莹,伤感已极,“我夫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了那半株两生兰花,寻到时已枯了不知多少年,哪还有多少奇异效力?夫人为救小儿,逆天而行都不怕,哪还顾得上什么道德良心?竟用七十二位活人骨血种花,生生令枯叶回春,这才令我儿起死回生。”
      罹恨讶然无语,内心翻腾。
      难怪一夜之间,世人对医君药君产生了翻天覆地的认知,陈夫人为救爱子,不惜成为杀人妖魔,用七十二条人命,来换爱子一条性命?
      罹恨心道:“值么?在陈夫人眼中,这定是值得,可在世人眼中呢?这和妖魔又有何异?可有些帐是没办法明明白白的去算,便是此时让我杀七十二人去换傻丫头的命,我定也会去杀,或许当年陈夫人便是和我一样的心境。”
      无论心中多么惊讶,最终都化作担忧,问道:“那陈夫人现在呢?是否......”
      陈昭云知他在忧虑什么,摆手道:“当年各派皆向我讨人,要我夫人偿命,我自是理解夫人心情,可这又有何用?我的儿子是命,别人便不是性命?且不说救我儿的方法诡异,实不能为外人道!便是在那样的境况下,我下了决心,在第二十四日,亲自带我夫人上了天地府衙,求冰火判官将她关押在了铁律塔中,永生不得放!那以后,我便带着儿子在此处盖楼植药,再不问江湖。”
      罹恨一颗心起起落落不知几番,终是松了一口气,道:“药君此举没错,唯有如此方能保陈夫人性命,也令世人罢休。”
      陈昭云苦笑道:“我夫人定恨我极了,这二十四年来,她不肯见我一面,每月我儿探望,她也从不许孩儿提起我,所以我说你朋友的能否活命,全看她的造化。”
      罹恨心中亦是苦笑连连,暗道:“这倒当真得看傻丫头的造化啦,且不说陈夫人愿不愿出手相救,便是冰火判官二人这一关,也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又怎会为我们打开铁律塔,让陈夫人去救自己杀掉的人?”
      陈昭云起身,走到书案之旁道:“人道是善恶终有报,孩子,你心性简单纯良,实非恶人,既来我药君楼,该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老天爷既遣你来我庄园,该是让我助你,即是如此,我便送你半株两生兰花,写一封书信,但愿冰火判官念我半分薄面,为你二人打开铁律塔门,也算为我夫人偿了分毫往日血债,为我儿怜生积半分福报。”
      罹恨心头一暖,暗道:“药君待我已诚,竭力相助,若傻丫头得救,我定要想方设法还他恩情。”
      说到善恶报应,陈昭云心中定是极介怀夫人用七十二条人命去换陈怜生的性命,或许正是为此,陈昭云将儿子育得如菩萨般心肠,愿他济世救人,报答自己身上的七十二条人命。
      罹恨道:“药君大恩,小子日后定赴汤蹈火相报,因果天定,药君与陈公子一生济世,慈悲功德无量,往日血债纵比海深,也该还够了,陈公子必有福报。”
      陈昭云一生所念所疼,皆是这段血债,苦笑疾笔,心叹但愿如此。
      待他写完,吹干墨迹,递给罹恨道:“冰火判官深明大义,定不会与你两个孩子为难,纵有训诫,为你朋友性命,也该欣然受了,莫要仗着绝世武功,再起纷争。”
      罹恨点头接过,感激道:“小子谨记。”
      陈昭云书法大成,一笔一划气势天成,笔画却不张扬,刚毅笔锋中透着几分圆润,字也如人,嫉恶如仇,又怜生忧民。
      信书道:“烈兄夫妇亲启,小弟昭云敬上!一别数载,虽仅隔一山一城楼,小弟终是无颜相见,今日提笔,实为厚颜讨一分情。机缘巧合,结实一位小友,武功惊世,为人磊落,乃可畏后生,其友因先辈之故,与二位结下难解仇恨,被二位所伤,性命垂危,天可怜见,不愿其因莫须有之恨殒命,引入吾处,求吾医治,吾念其二人年幼,起同情之心,欲行济世之举,化解这段是非因果,还望二位念其年少,已侠义之道为径,引其向善,正其本心,教其为人,此举若成,实乃无量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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