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卢大侠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大概是一会就要去录节目，他穿着格子西装，金丝眼镜挂在他消瘦的脸庞上，像是随时可能掉下来。
两人进去时，他正皱眉写着什么。
simon早已见怪不怪，径自倒了两杯水。
“呐，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要见怪啊。”
“不会不会！搞创作的都这样。”
“我还有事做，你若是无聊，可以先看看杂志报纸。”说完simon便离开了。
少年没有去翻茶几上的杂志。
他看着伏案写作的卢大侠，心中有些感慨。
时间刚迈入九十年代，卢大侠便会因为中风而在家中浴室晕倒，一度失去呼吸，经过抢救勉强续回命后，半身瘫痪，从此粤语乐坛痛失悍将，直至在千禧年后彻底没落。
“阿simon，倒杯水给我。”卢大侠忽然开口了。
少年拿起自己那杯没喝过的水，走了过去。
“谢。。。咦？”
“阿simon去做事了，您喝水。”少年笑着将水杯递了过去。
“唔好意思啊！我太入神了，竟没发现你已经来了。”卢大侠拿过杯子一口饮尽，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桌上的稿纸往前一推，“对了，你也会写歌，看看这个。”
“卢老师您想要改《梦想号黄包车》？”少年有些惊讶。
《梦想号黄包车》是卢大侠为“非情歌运动”专门写就的一首歌，作曲更是请到香江另一尊大神顾博士亲自操刀，可惜这首强强联手被香江音乐界给予厚望的歌曲，并没有在民间泛起太大水花。
看样子这首赋予了心血歌曲的失利对他打击颇大，至今仍心有不甘。
当然对于这点卢大侠嘴上是不会承认的，“没打算公开发表，只是觉得对不住顾博士的好曲子。”
“我看看！”少年顺着稿纸认真地读了下去。
过了半晌，在卢大侠期待的眼神中，少年神色古怪地抬起头，欲言又止。
“你觉得怎么样？但说无妨。”
“不如之前那版！”少年实话实说。
“是吗？”卢大侠竟显得有些高兴，“我就知道！你快讲，为什么不如之前那版。”
少年斟酌了一下语言后正色道：“之前发表的那版《梦想号黄包车》，您用高度象征化笔法写下的歌词，虽然前后句联系并不紧密，容易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这恰恰带给人无限遐想与解读的空间，我认为这是一种极高明的表现手法。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之前那版歌词也可以带来相同的感觉。至于现在这版。。。您妥协了！一点也不大侠！”
“哈哈哈哈！有意思！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卢大侠得意地放声大笑。
“惭愧！”少年谦虚了一句。
卢大侠笑完以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商业上的吹捧，这辈子他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但像少年这般能说到心坎上的批判，却鲜有人提及，这令他升起了一丝好奇。
“我想听听你的解读是什么？”
“劣币驱逐良币，乌龟跑赢了兔子，高雅输给低俗，阳春白雪不如下里巴人。”
其实这不过是句套话。
卢大侠写这首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一改市面上“无情不成歌”的局面。
但这话又不能明着说在座唱情歌，写情歌的各位都是乐色！
所以只能用诸多隐喻，象征手法，以歌名志。
少年之前形容歌词“云里雾里”已经是留了情面的，事实上这种讳莫如深的写词手法，寻常民众连读五遍都未必能把歌词读通，更别说理解了！
说到底，这是艺术与商业的角逐，和歌词具体讲了什么，关系不大。
想要赚钱，无非两点效率和品质。
第19章 卢大侠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