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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边陲躁动 第十一节[2/2页]

血洒黎明 徐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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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破碎不堪的身体终于流光了他的血。
      他哭了,他看着周围满满的尸体哭了,他的班长仍紧握他的手,可手的另一端,他的班长只剩下一半了。他想吐,他还是只是个新兵,他强忍着肠胃的翻滚哭着,然后他抬起了手中的步枪,他还剩半匣子的子弹,可是他在抽泣中把枪口伸进了嘴巴,顶着上颚,舌头触碰到冰冷的异物,于是他又想吐了。他只能含着眼泪哭嚎着扣下了扳机,在子弹击穿上颚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他想到入伍时他年迈的奶奶在村口擦着眼泪塞给他两个水煮鸡蛋;他想到在新兵连时他的班长一次次纠正他八字脚的正步;他想到下连队时大家兴奋的样子,在登车后,他从车窗外看到一个落寞的影子,那个兵,他没得到下连队的机会;他想到了他刚到连队就有了清剿恐怖分子的任务,于是他只能坐着装满了20多人的老式运兵车看风景,山里真美,比他造纸厂下游的家美太多了。接着,他什么都想不到了,5.56毫米子弹在他的百汇穴找到了出口。
      暴雨在窗外肆虐,曹步仁静静的站在窗口,香烟在他手指寂寞得燃烧。就在半小时前,他神不知鬼不觉得篡改了炮击坐标,他甚至准备好了万不得已下随时切断连部和军分区的联系,不过他不用这么麻烦了,第一波的炮火覆盖彻底摧毁了七连的指挥部,他们传不回任何的信息。那些幸存的生命自然有人替他解决,他们就埋伏在外围,拜他所赐,他们一直掌握着七连的一举一动。他在担心他的儿子,他儿子的小手指就放在他的桌子上,是那个黑衣人在一小时前送来的。他恨这些绑架他家人的恶魔,可是他又清楚的明白,自从他用那些保密材料威胁那些表面光鲜背后肮脏的高官时,他们就已经难分彼此的捆在了一起。“轰隆隆……”一声闷闷的雷鸣,他转头望向东南,那里有着七连的驻地,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吧,他想着,却又喃喃着:“七连的弟兄们,对不住啦,我也是为了儿子,不得已啊。”说完,他竟然微微鞠了一个躬。
      我在破烂的布头和烂木头之间开着枪,张威总算拿回了他的机枪,占据着大半个掩体扫射着,他持续不断高强度的扫射让我不得不提醒他更换枪管,可他哪来的枪管去换,于是张威的机枪报销了。失去了重火力的我们渐渐失去了对战场的*控权,这已经是敌人第二次进攻了,他们像蚂蚁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入地下,涌进我们据守的通道,然后用包括牙齿在内的武器撕扯我们的阵地。我们伤亡惨重,薄薄的铁皮加上已成布头的被褥和打成了渣的木头抵挡不了高动能子弹的轰击,于是我们在第一波攻击后的间隙拆下了那半扇绣在墙里的铁门。
      敌人的攻击让人绝望,他们似乎杀不完般的源源不断。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被我打死的第几个,浓郁的血腥味掩盖了房间里的霉腐,甚至掩盖了弥漫的硝烟,我开始想吐,不是因为杀人想吐,而是早已不堪聒噪的耳膜刺激着我的中枢神经,于是,在肩膀的酸肿、食指的僵麻中我吐了,从肠胃里翻腾出的酸水刺激着我的鼻腔,于是,我越吐越凶,吐到溢出了眼泪,吐到窒息了气管。没人来拍你的背帮你催吐,因为很多人都在吐,空气中的气味越发难以忍受。我在吐到浑身无力几乎昏厥中跌坐进破布头子中,我凝视着张威,我们中间唯一从来没吐过的人,我想不通是不是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呕吐功能会逐渐退化,于是趁着敌人进攻的间隙我无力的踢着他,而这样的无力却因我的用力过猛而带着我的身体倾斜,“你怎么……你怎么就没吐过。”我的语气也显得无力。张威不回答我,他用他一贯的沉默瞥了我一眼。
      医生新兵在我视线内取下了他的水壶,我盯着他拧下壶盖的举动,确认了他的水壶并非像我的一样空空如也,于是我忍着满嘴的酸臭苦楚一把抢了过来,我不渴,我只是要漱口。“嗳……”他在抗议,因为我仰起头摆出了一副一饮而尽的豪爽姿势,我没理他。可在烧灼感遍布口腔时我圆睁了眼睛,酒精的味道。我是个闻酒既醉的人,所以我在吐出残留口腔却已深入喉咙的酒精后,更加猛烈的呕吐起来,那几乎吐出了我痉挛的胃。医生新兵底气十足的炫耀着:“那是医用酒精,用来消毒的。”见鬼,我他马知道。我在剧烈的喘息中活了过来,于是我狠狠得把那满壶的酒精摔进他的怀里。我没问他哪来的酒精,我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现在真的需要喝水了。

第10章 边陲躁动 第十一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