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的媳妇并不和王志父母住在一起,她们住在娘家,也就是离我所在旅馆三条街的地方。我驻足在这片新盖起的小区门口,小区很整洁,甚至配备了一些健身器材,住的大多是汉族人,但现在这个时间显然没有谁会带孩子在楼下玩耍。门口的保安显然注意到了穿着另类的我,正自岗亭里张望着。我迎着他警惕的目光转身离开了,既然知道住在哪儿,那么早晚都能见到的。
回到了旅馆,我打量着镜子里颓废异装的自己,这副尊容难怪王志的妹妹一路警惕了,我苦笑着原谅了保安戒备的眼神,摸索出墨镜中校留给我的钱包,那里仅剩下三五张红票,显然靠这么点钱是没办法让我买一身像样的衣服的。
傍晚,我仍旧穿着这身打劫来的装扮晃到了这片小区门口,还是那个保安,他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我。我冲他点了点头尽量回以一个我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说笑声自身后传来,间杂着一个孩子的咿咿呀呀。我回头,说笑声戛然而止,孩子的外婆紧抱了忽闪着大眼睛打量我的孩子,携着推了小车的孩子母亲试图从我身边绕过。我看着那孩子双眼皮的大眼睛,它仍旧那么清澈明亮,仿佛世上一切的烦恼都和他无关,这家人匆匆从我身边走过了,那孩子竟然调皮的趴在他外婆的肩膀上冲我笑着吮吸手指。于是我也笑了,我不知道这一刻我还是不是我,灵魂仿佛被掏空了的被这个纯真的笑容占据,我听见有个声音在心里轻轻的低唱,“王志,他笑起来真像你,你看到了吗?”
我沉浸在那孩子的笑容里,目送她们消失在小区的大门里,余光中,那名保安自岗亭里走了出来。我瞥见他手里拎着的塑胶警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名保安竟然举了警棍向我冲过来,我惊诧于这保安的小题大作,却在匆忙回身中撞上了一把尖刀。
我不知道这把刀是什么样式的,它在贯穿了我的腹部后顿了顿,显然持刀的人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转身,他在惊慌中抽出了那把尖刀,再一次贯穿我的腹部后拔腿跑了。我捂着腹部的伤口,四个洞,我却只有两只手,力气仿佛被凭空抽走,我无力得跪倒在黄昏中的大街上,匆忙间我看到逃跑的那人头戴着奘区常见的毡帽,手提了一把滴血的弯刀,一个声音在我侧后方响起:“站住!别跑!”
我回头,迎上那个提着塑胶警棍跪在我身边的保安关切焦急的目光,“你怎么样?”
“你被捅个对穿试试……”我犹如泄气的气球无力的咒骂着,这样的无力源于失去平衡的腹压。
“别说话,坚持住!”保安焦切得说,我在恍惚间看着保安的脸渐渐模糊……
“别说话……坚持住……”我记起了那个残酷的黎明,我记起了肺部被打穿的老班长背着高烧的我在流弹拽出的火线中穿过……
两年前的一座废弃工厂边,毫无预兆的暴雨下了一整夜,我随着老班长受命潜伏在工厂外围的林子里。我们班百分之六十都是刚刚结束训练的新兵,组织上以练兵为目的派了老班长带我们这群新兵蛋子出来执行任务。这是一个军火交易现场,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如同泼在眼前的墨,我们静静得等待着。直到几声微弱的发动机声伴随着细细的刹车声传来,借助夜视器材,我看见十多个持枪的恐怖分子自车上窜出,他们甚至绑了两个人,一队恐怖分子押着那两个被绑缚的人向我们走来。我呼吸急促,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在颤抖,我不是害怕,而是天生体质弱,又淋了半宿的雨,我发烧了……
这队推搡着被绑了的两人的恐怖分子在我们隐藏地面前七八米的距离停了下来,现在我看不到工厂旁边的情形了,满眼都是被绑缚的两人脸上清晰的伤痕,那是鞭子抽打的痕迹。他们面向我们跪着,我分不清是雨水还是鼻涕顺着他们的鼻尖流淌。我右手边是和我一起入伍的蒋端鸣,我在颤抖中感受着他比我更加剧烈的颤抖。我回头看他,蒋端鸣已经瞪圆了眼睛,他的牙齿紧咬着发出咯咯咯的响声,老班长正死命捂着他的嘴防止他尖叫出来。蒋端鸣开始挣扎,他抓起了一团枯草和泥巴,慌乱中单手抄起了他的枪。我瞪大了眼睛,他会把我们埋伏的位置暴露给敌人,他会害死我们。
“打晕他!”老班长低声喊着,我迎向他狠厉的眼神,长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用枪托!打晕他!”老班长又在喊着。于是我起身,缓缓抬起了我的枪托……
我们暴露了,一个将死的被绑缚的人看到了林子里的异动,他大声的呼救,企望能活下来。可是他错了,他的呼救让刚损失一名队友的我们有那么一秒钟的愣神。敌人的火力覆盖了不大的林子,树干上,草稞子里,到处都飞舞了子弹拽过的火线。
老班长中了枪,一发5.56毫米口径的子弹贯穿了他的右胸。一个新兵顶着密集的火力网疯狂的扫射,在打空了半匣子子弹后,一发流弹在他的颈部找到了入口,我看着他吐着血沫子抽搐着倒在我面前。
黎明提前来临了,一发照明弹打到了我们头上,敌人的子弹打得更准了,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战友倒下或者碎掉。老班长伏在我
第29章 黑色黎明 第十四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