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张地契,她是该留,还是该还。
思来想去,她觉得宫墨寒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耗费这么大的财力。而且如果他只是恰巧忘在了这里,那自己自私地占为己有,也太不地道了。
打定主意后,沐宛言拿着地契就出了门——她要把地契还给宫墨寒。
这是她出狱以来第一次去竹清阁,也是自荷花池完工后,她第一次欣赏这宫墨寒为自己而种的满池荷花。
风吹过,粉荷举,阵阵花香弥漫在从别苑到竹清阁的整条路上,沁染得沐宛言的心情也柔顺了许多。到了竹清阁后,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回应后,沐宛言推门而入,见宫墨寒没在堂屋,遂又进了卧房。
卧房也没人,难道是在书房?
虽然沐宛言是个假古人,但也知道男人的书房一般是不允许旁人进出的,只是如果自己不去,又如何将地契还给他呢?
“进来吧。”她正犹豫的时候,书房传来了宫墨寒的声音。
得了恩准,沐宛言才抬脚进了书房。
此时,宫墨寒正端坐在书案旁。只见他眉心微蹙,嘴唇抿成一个坚硬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在烛光的作用下,在脸上投下一重暗影。长长睫毛下,那双深沉的眼睛,正盯着一册书认真地看着。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沐宛言并不否认。这一刻,她有些看呆了。
“你来这里,就是要一直站在那儿看本王么?”宫墨寒抬起头,看了看险些流出哈喇子的沐宛言,他刚才的阴郁莫名一扫而光,便心情大好地打趣她。
“我……我是来还这个的。”沐宛言一愣,然后将地契递到了宫墨寒面前。
“你收着吧。”宫墨寒只淡淡瞥了一眼,并未接过地契。
“我……”沐宛言一时语塞。她想向宫墨寒说声“谢谢”,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一个“我”字。
“陪本王看会儿书。”宫墨寒拉着沐宛言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手,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软软糯糯的触感,让他禁不住收紧了环着沐宛言的臂膀。
沐宛言的心扑腾扑腾地乱跳着。她僵硬着身体,不知是该靠在他怀里,还是该端正地坐直了。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沐宛言浑身酸麻僵硬。她索性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宫墨寒的胸膛上跟着他一起看起了书。
来古代的这段时日,她有意学了古文。所以书上的内容她也能看懂个七七八八。
这册书大概讲的就是国家土地资源的分配、整合、利用之类的。
看到这里,沐宛言不禁想起自己上学时曾经学过的古代土地制度。她见宫墨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难道是北耀的土地制度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宫墨寒惆怅的样子,沐宛言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过来人”,有必要提点一下他。毕竟自己刚刚得了人家的好处不是!
“殿下,我给你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吧。”沐宛言突然发声,引得宫墨寒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低头,她仰头,两人差点互相蹭到鼻尖,气氛暧昧又尴尬。
“咳咳。”沐宛言干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以前,我母妃宫里有五六个掌管花草的宫女,可是花草长势却不喜人。
“后来,我和宫里的宫女做游戏,在一块空地上划分区域,看谁种的花种开出的花最多最艳,然后就去我母妃那里寻赏。谁种的花最多最好,谁得的赏赐就越多。没过多久,我母妃的寝宫就成了整个皇宫里花草长势最好的寝宫。
“说白了就是多劳多得!不像以前大家吃‘大锅饭的时候,干多干少都是一碗饭,那谁还愿意闷着头傻干啊!”
怕宫墨寒只是当个故事听听就算了,末了,沐宛言又似是而非地说了句。
“天色不早了,王妃请回吧。”没想到沐宛言话音刚落,宫墨寒就下了逐客令。
从宫墨寒怀里跳出来,沐宛言一脸不高兴,心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呆着啊!”
“砰”地一声,沐宛言关了门就离开了竹清阁。这会儿,就连满池的荷花,她看着都闹心。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就当是还了他酒馆地契的人情,至于他到底能不能领悟到其中的深意,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沐宛言气哼哼地走后,宫墨寒立刻拿起了纸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不出沐宛言所料,北耀确实是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
明面上北耀是三国之首,可实际上近几年来却大灾小祸不断:江南水患,西北部分地区的蝗虫灾害……
灾民人数激增,让这个泱泱大国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皇上已下令开仓放粮,可国库粮草已经不足。更何况对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安和国,一直等待着攻打北耀的最佳机会。
闭仓锁粮,可那么多灾民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让他们饿死在太平盛世之下?那样不仅会损失劳动力,更会失了民心啊!
百年来的安居乐业,让北耀的子民过惯了闲散的生活。几次大大小小的灾害,也都有国家善后,这让他们失去了努力耕耘的动力。
缺失的粮草一直补不回来,北耀又不好将这些摆在明面上说,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国家却逐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刚才沐宛言的一席话,给了宫墨寒极大的灵感。北耀现在的土地制度属于国有制,农民没有买卖土地的权利,所收获的粮食也要上交百分之三十给国家,剩余粮食也不允许自由买卖,只能低价卖给国家,再由国家高价卖给经商之人。
久而久之,当耕种并不能提高生活质量的时候,农民耕种的热情减弱,贡赋的粮草越来越少,再加上近几年的灾害不断,北耀马上就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宫墨寒仍然在奋笔疾书着。
近日,太子向皇上上奏,可以向邻国买粮,以解燃眉之急,可宫墨寒并不认为这是可行之计。
一来,向邻国买粮并不是长远之计。二来,北耀粮仓已空这件事最好能隐秘地解决,否则很有可能让那些狼子野心的国家有机可乘。
写了扔,扔了写,折腾了近一宿,宫墨寒才算是制定了几条新的、可行的土地制度——将土地私有化,给予农民自由耕种买卖的权利,每户每年需交给国家十石粮,自负盈亏。
眨眼功夫,天就亮了。宫墨寒拿着奏折准备上早朝,原本从竹清阁就可以一路走到大门口,他偏偏鬼使神差地先去了别苑。
土地改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