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边际的人群,赵明茵呆了一下,随即又打起精神,抱着妹妹,和小枝、蒋虎一起上了骡车。
车子空间很小,塞了四个人后几乎没有空隙了,赵明茵索性将妹妹扔给蒋虎抱着,自己和小枝并排靠在行李上。
掀开帘,看着车下的两人,赵明茵心头还是有些难受。以他们目前的财力,能买到一匹骡子一辆旧车已经很幸运了,所以三个伤员自然优先享受到了坐车的待遇,包括年龄还小的赵明芸。
可真正坐到了车上,赵明茵又有些不是滋味儿。小伙伴们同甘共苦这么久,其间情谊自不必说,且她怎么也是个成年人的芯子,让两个孩子牵骡子、走路,实在有些汗颜。
再看小枝和蒋虎,同样望着车外,期期艾艾很有些不自在。
赵明茵放下帘子,拍拍小枝的手安慰道,“别多想,先养足精神,等会儿咱们下车换他们上来,大家轮着休息。”
小枝点点头,一旁的蒋虎也憨笑了下,右手拦着赵明芸,防止她从凳子上掉下去。
赵明芸闭上眼睛,没多久车子便动了起来,几千人的队伍在一群士兵的带领下,慢慢往城外行进。
半月后,甘陵山。
豆大的雨点从天上落下来,打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天幕低垂,视野里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雨幕。
山路难行,赵明茵一脚踩在凸起的石块上,疼得忍不住嗷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然后一歪,扑倒在地上。
身旁的小草被她一带,也差点摔倒,站住后,一边喘气,一边伸手拉她,“快起来!”
赵明茵全身上下都被淋湿了,又冷又累,试了试没爬起来,喘息道,“别拉,我歇会儿……”说着索性脱下鞋子,揉着被硌痛的脚底心,感觉没流血,这才呼出一口气。
看着前方漫过路面的河水,赵明茵狠狠地摸了一把脸,心里将贼老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天知道她撞的什么破运气,从平泽县出发的第二日,天就开始下雨,一连半个月,越来越大。
黄土路面泥泞不堪,不说骡车走得艰难,人更是踩得满脚满身湿。更倒霉的是,两天前官道被淹了,他们只能被迫改了小道,路面太窄,又不得不丢了车厢,一行人只能全靠双脚走。
驻扎歇息?那是不可能的。
几千人的队伍,多驻扎一天就要多发一天粮食,押送他们的士兵又不是傻子,也有人动过抢粮的心思,可眼见着就能安家落户,过上安定日子,谁真愿意去干那掉脑袋的事?
因此,哪怕有人累了,病了,没地方住,只能靠山洞和搭棚子撑着,大家也都咬牙撑着。
眼下这条路也快有河水漫上来了,今晚指不定又得露宿野外。
果然,随着天渐渐变暗,前方的队伍也慢慢停了下来。
王竞从前方的人群中挤了过来,看着愁苦的几人,安慰道,“听说再有两日就能到元洲了,先找地方休息吧,今天肯定走不了了。”
赵明茵努努嘴,“那些兵爷说的?”
王竞点头,这一路,他和队伍中几个机灵的小子都被派去打探消息,也和护送,不,监督他们的官兵混了个脸熟,虽然孝敬了不少东西,可总算是全须全尾走到了这儿。
其实在他看来,这群官兵还真不算坏,至少没主动盘剥过他们。就是中途有人逃跑,有人掐架闹事,也有人不愿去自己分配的地儿,被整治了几回,有些当场被扔在深山里喂了野兽。
至于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元洲,王竞等人也听到些消息。这样混乱的世道,南边其实也没比北边好多少,一样有天灾,一样有土匪流民。
据说前几年这边闹过一场极大的蝗灾,受灾范围延绵好几个州,这可不比北边,这里山多树多,那蝗虫竟是硬生生吃了半年,山都给啃秃了,才消停下去。
那一场灾祸让各个州元气大伤,流民四起,山匪横行,等慢慢安定下来,好多个村子镇子都没了人烟。
说白了,他们这些人就是去填这个窟窿的,不然好好的太平日子里,谁给你免费分地划田呐,自个儿的都还不够呢。
果然,不一会儿前面的人便往后传消息说原地休息。
赵明茵跟王竞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山上,他们眼下所处的路恰好在两座山岭中间,左边是条河,右边一条仅供三四人通行的小路,这会儿河水已经快漫过路面了。好在两边的山都是小丘,不算险,地势高又能避雨,就是要费些劲儿爬上去。
赵明茵又跟张镖头说了,老爷子果然没意见,这样的天最紧要的就是避水,万一晚上发大水,留在路面上还不给冲走。
有他们俩带头,人群里虽也有嘀咕几句的,到底还是拿着工具,一边清理路一边往山上爬。
其他人看着他们这动静,有疑惑的,有好奇的,也有人询问,知道他们是担心半夜涨水,原本不以为意想找个平坦地儿窝一晚的,想了想,也跟着上了山。
其中一个圆脸的官兵巡视到这儿,见闹嚷嚷的,问清楚情况,知道是总三四十人一起行动的那伙儿人惹出来的,摇摇头,有些无奈,想想到底还是报给了长官。
不一会儿就有人传话,说官兵们让大伙儿都上山过夜。
圆脸官兵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怕上官以为他收了那伙人好处,见对方脸色如常,还让他给下面的传话,这才放下心来。
说来也怪,圆脸官兵,也就是这个叫周传明的小兵,其实很早就注意到那伙人了。不,应该是那个领头的小子。
这还得从平泽县说起,周传明入伍时间短,又脸嫩性子软,经常被同僚们使唤跑腿,这不是听说平泽县有家极好的医馆嘛,连他们将军都认识,这天一空下来,就被同僚们支使着去买药。
这当兵的嘛,哪个身上没点儿旧伤隐疾的,周传明也不计较,乐呵呵便去了。也是他运气不好,其中一味药用完了,新的还窖藏在后院儿,压着大石头,抓药的小童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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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真不是天道的亲闺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