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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平静地看待问题,于是不甘心地问道:“这是你已有的认知,还是面对采访的说辞?”
      我承认道:“两者都有。”
      张亦婷又一次惊呆了,但没有失措,反问道:“两者都有?”
      我点点头,说道:“其实我还没有完全消化我内心的委屈和痛苦,当我说出刚才那些话的同时,我也在用那些话安慰我自己。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世界,不要觉得自己特别倒霉。”
      她好奇地问道:“你的心态一直如此吗?”
      我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样子的。”
      她笑道:“有人说心态决定命运。我觉得用在你身上很合适。我想,我可以察觉到一些你成功的端倪,与你这种积极的心态有很深的联系。”
      我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说道:“希望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想。”
      小白在一旁提醒张亦婷,先暂停一下。
      他还是担心我的,在镜头面前的我,俨然一副很受伤却轻易不言的坚强形象,看得让人心疼。
      摄影暂停后,小白走过来,轻声问我:“清姐,要不我们明天再录?”
      我摇摇头,说道:“没关系。”
      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管以前怎么看待我,此时对我都带着恻隐之心。我想,人心大抵不过如此,隐忍、不屈最能打动人最柔软的地方。
      我端起面前的热茶,细细吹着茶面,也怀疑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真假假,我都已经忘记了吧。
      4
      休息期间,一名工作人员拿着“嗡嗡”震动的手机过来了,说道:“清姐,你的手机一直响,怕是有什么事情。”
      我的手一抖,茶水差一点洒出来。
      我连忙把茶杯放下,接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李海潮打过来的。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我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手机骤然停止了响动。
      我有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好像逃过一劫。
      突然,手机又响了,我看着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小白也一旁等着我就绪,我慌忙把来电提示摁掉了。
      工作人员打板,我把手机藏着沙发后面,轻拢了一下鬓发,悄悄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访问进行得很顺利,张亦婷的诸多问题,我都简单直接地回答了。
      我知道,在摄像头面前,简单而直接的回答比掉眼泪、装深情,更让人感觉真诚。
      不知不觉中,采访结束了。
      从现场工作人员同情的眼神中,我知道,观众的反应会比他们更甚。
      我回到办公室,翻看办公桌上的台历,上面写着今天是我爸妈他们回来的日子。
      小白的便签纸早已经贴在电脑上,上面写着:国际机场,中国南方航空hl715航班,下午5点20分接机。
      他们走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去送他们,他们回来时,一定要早早去机场接他们。
      我又想起我的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忽然间想到,落在摄影棚里了。
      我想吩咐小白帮我把手机拿回来,转眼才想起,他现在已经升做制作人了,有正经的事情要做,这种小事就不必烦劳他了。
      看来,我得重新找一个好的助理才行。
      正思量着,有个人把手机给我送了回来,说是小白让他送过来的。
      我接过手机,不禁一笑,得找一个像小白这样贴心的助理。
      我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下定决心,不管李海潮说什么,我得先主动拒绝他才行。
      戴着面具说真话,正是我所擅长的,就像刚才的采访一样。
      可是,犹如石沉大海,手机一整天都没有响动。不过,这样我反而安心。
      我有千万种方法对付别人,却对李海潮无可奈何。或者说,我对自己无可奈何。我打败别人,是因为我无所畏惧,我输给李海潮,是因为,我早已经输给我自己。
      下午四点钟,我出发去机场。
      这一次,我没有自己开车,而是让我的司机给我开车。自从上任以来,我还一直没有用过他。
      我自有我的用意,媒体的风口虽然已经向我靠拢,但是余孽未除,我爸妈肯定会知道这些新闻。而且,汪主任的老婆在我家小区里大闹一场,爸妈熟识的朋友一定会告诉他们。
      这些我都躲不过,可是我可以先向他们报喜:我升职了。也许这样,他们就能更承受一些压力。
      小白预定好的鲜花已经让人放在后备箱,当司机告诉我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感慨:或许不该提拔小白,也许再没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到了机场,时间还差二十分钟,我去喝了一杯咖啡,消磨了一会儿时间。然后,准点站在接待区等候。我等着人散了一拨又一拨,就是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我有一点奇怪,于是去打爸爸的手机,关机。然后是妈妈的手机,关机,姐姐姐夫的手机也关机。
      我心惊肉跳,他们莫非出事了?
      我想问一下李海潮,这些天,他一直和我爸妈都有联系,因为我工作忙起来,就经常忘记接电话,尤其是家人的电话,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我爸妈也只是通过李海潮向我报个平安。
      我想了半天,打家里座机,也是没有人接。
      我彻底慌了,马上打电话给李海潮。
      电话刚响了一下,李海潮就接了。
      我焦急地说道:“李海潮,我来接机,可是我没有见到我爸他们。我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他们手机都关机了,打家里也没有人接。”
      李海潮等我说完,方说道:“小清,你别着急。”
      听到他叫我的小名,我略晃神了一下,“小清”,他小时候倒是常叫,可是后来,他就直呼全名。
      他这样叫我,我莫名安心了好多,听着他下面说:“叔叔他们是搭乘上午的飞机回来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心头一凛,小心问道:“怎么了?”
      “叔叔心脏病犯了……”
      我像是没有听懂,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李海潮略一沉思,我知道他在想最稳妥的表达,我的眼泪马上就流了下来。李海潮说道:“没事的,已经做完手术了。”
      我挂掉电话,疯狂地往外面跑,怪不得早上有那么多李海潮的电话,原来,原来,是我爸心脏病犯了。
      我的世界,像一个从破壳里流出来的蛋黄,滑溜溜地扁下去了。
      5
      我赶到医院,李海潮就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他领着我急匆匆地到了监护病房。看到监护病房的大透明玻璃窗,我已经走不动了。
      我呆呆地问李海潮:“我爸怎么样了?”
      李海潮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医生说,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我有几分害怕,打了个寒噤,眼眶里的泪珠扑簌簌往下落。我不敢问是什么原因,我太害怕,因为我才让爸爸生病的。
      李海潮另一只手拍拍我的头,说道:“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无助地靠在李海潮胳膊上,“嘤嘤”地哭起来。
      在这时,我妈和姐姐姐夫看到我了。
      姐姐和姐夫扶着一脸悲戚的妈妈走了过来。我妈见我哭得那么伤心,也禁不住流下泪来。
      我姐语带愤怒地对我说道:“你别哭了。我刚刚才把妈劝住,你再招惹她。”
      我擦干了眼泪,问道:“妈,怎么会这样?”
      我妈妈欲言又止,我姐抢先说道:“还不是怪你……”
      正说着,我姐夫赶忙扯了下她的衣服,她厌烦地朝姐夫喊:“你拉我衣服干什么?”
      姐夫使了个眼色,我姐才悻悻地不说话,把脸撇到一边。
      果然,爸爸病倒是因为我。
      我脚底一软,李海潮一下将我扶住。他一只手用力地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抚在我的肩上,轻声对我说:“没事的。”
      我虽然心虚,但是从他的手心得到了很多的力量,不觉也握紧了他的手掌。
      我妈对我说:“小清,你也别太自责。妈妈猜,你一定更不好受……”
      我姐生气地说道:“妈,你就是从小太惯着她,才让她惹出这些事情来。到现在了,你还惯着她,我爸现在还在监护病房躺着呢。”
      她不禁哭了,情绪更加激动:“我们出去这些天,她不管不问。就说今天早上,机场的救护车都到了,就是联系不上她。好不容易,电话开机了,她却不接电话。”
      我姐满脸怒气,瞪着我,说道:“你每天忙来忙去,忙什么呢?忙着自己上了报,丑闻满世界飞,让人家老婆上门来打……”
      我姐夫忙让我姐住口,我姐不听,还要说,被他拉拉拖拖地带到了一边。
      李海潮听到最后一句话,我感觉他的手异常地动了一下,旋即将我的身子往里一揽,犹如往紧抱了一下。
      我虽然很羞愧,可是心里面很暖。
      我头低低地,对我妈说:“妈,我对不起你们。”
      我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李海潮,说道:“其实我们倒是其次,关键你最不该把你王阿姨和李海潮牵连进去,你王阿姨那么珍视名誉,对她的伤害可想而知。”
      关于李海潮的新闻,刚开始只是一些皮毛而已,无伤大雅。可是因为王阿姨一直热衷于慈善,加之出身名门,时尚圈里的记者对她很是熟悉。
      到了后来,对于李海潮的报道就渐渐不再与我有关。
      这两天,媒体停止对我攻击,但是没有停止对李海潮的挖掘,牵带出王阿姨,以及双腿有残疾的采薇。采薇的病一直是王阿姨的心头痛,最怕别人提及,如今被记者写来写去,她特别介意。
      李海潮在一旁安慰我妈道:“阿姨,我妈和采薇都很好。其实根本不关小清什么事情。”
      正在这时,我看到王阿姨走了过来,我马上挣脱了李海潮的保护。
      其实王阿姨早就看着眼里,只是假装没有注意而已。
      她穿着驼色毛呢裤子,脚踩着及踝小短靴,上身穿着肉粉色羊毛大衣,别着红宝石胸针,手上带着小羊皮黑色手套。她及耳的偏分短发,永远干净利落地别在耳后,散发出一种温柔的威严。
      王阿姨先和我妈妈打过招呼,安慰了一番,说道:“这里最好的胸外科专家是老李生前的好朋友,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答应做老苏的主治大夫,而且可以给你们最好的病房。那病房里有个套间,家里人在一旁照顾也方便。”
      我妈妈忙不迭地感谢。
      我姐也不敢当着王阿姨的面表示什么,却趁她不注意,悄悄翻了个白眼,以示不屑。
      王阿姨这时才看到我,问道:“小清,你最近还好吧?”
      我只轻声地“嗯”了一声,又觉不妥,遂说道:“还好。”
      她关切地对我说:“那些新闻别太在意了。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人,阿姨比谁都清楚。”
      不知为什么,这话像是不同寻常。

当爱靠近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