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又免不了一场君臣议礼之争。
安玉琳骑马守在御驾旁，他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不少议论。
“据说皇上特别宠爱丹阳侯，这不，出行都用的天子仪驾。”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这是为代皇上为前方将士祈福。”
“哎哎，你们听说没，据说丹阳侯是凤凰转生。”
“我也听说了，之前梧桐花那事儿。”
“梧桐开花算什么，我邻居姑姑家女儿表哥的发小，在羽林卫当差，据说丹阳侯十余年容颜不改。”
“你这是哪门子亲戚？”
……
安玉琳摇了摇头，想起今晨，甘棠还一脸骄傲的对他说，自己什么都会，就是对画眉十分苦手，非要他给画一个月棱眉不可。
“那位大人笑得好温柔，是什么人呀？”
“哪一个，哪一个？”
“御辇旁边……”
“嘘，你看花眼了吧？那是东厂厂督，长得再好，也是个活阎王。”
“可……”
……
在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安玉琳板起脸来。只是过了一会儿，他不由抬手摸了摸嘴角，原来他方才笑了么。
“阿棠”两个字徘徊在他舌尖，心头涌上一股甜意，其后便是淡淡的苦涩。
御驾仪仗到了相国寺，方丈法明亲自在山门外相迎。
既是祈福，甘棠自然不能一直在御辇上。她今日精神确实好的出奇，搭着安玉琳的胳膊下了御辇，还有暇留神观瞧四周。
只见羽林卫将相国寺围了个水泄不通，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龙旗飒飒，华盖伞倾，这架势，帝王出行却也不过如此。
甘棠心中暗自摇头，看来皇上过于宠爱于她这一条，史书工笔是定不会放过了。
法明方丈引着甘棠等人往大殿祈福，待拜过神佛，安玉琳屏退左右，要扶着甘棠往桃林中去时，法明忽而出言相询。
“内相大人，今行礼拜，可有明悟？”
甘棠微微一笑，知道法明所指，是当初她与安玉琳入殿不拜一事。
“天子信服，将士存念，吾不过是，代行礼节而已。咳咳，若神佛有灵，自以慈悲渡人……吾一己之身，信与不信，想来也不妨事。”
一阵微风拂过，长明灯烛火摇曳，满殿神佛不改悲悯众生之色。
法明口宣佛号，双手合十，又道：“施主渡人不渡己，志不可夺，是老衲着相了。”
“方丈言重了，咳咳咳，棠一介零落之身，”甘棠气息难续，还是强自解释道，“未敢有渡人之念……”
法明不再多言，甘棠略微颔首，便同安玉琳离去，背影挺直，一如往昔。
早春时节，山寺桃林之中，花瓣大多似绽非绽，或是含苞待放。虽无盛放灼灼之美，却有皎皎生机之灵。
甘棠在事先布置好的躺椅上休息，安玉琳握着她的手，单膝跪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甘棠。
“怎么，督主大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甘棠本欲说两句应景的诗，却只能想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之类，未免伤感，只打趣了安玉琳一句。
安玉琳定定的望着甘棠，千言万语在嘴边，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玉琳，”甘棠感觉到眼前一黑，天地万物都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却只淡淡一笑，反过来抓着安玉琳的手，低声道，“玉琳帮我折一支桃花可好？”
安玉琳的手微微一抖，还是回握了一下甘棠，温声道：“好，我这就去。”
郎艳独绝，人面桃花，应是极美的，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甘棠带着轻柔温暖的笑意，阖上了眼睛。
拿着一枝桃花返回的安玉琳，见这一幕，呆立许久，还是将桃花放入甘棠手中。
他轻抚着甘棠今日特意戴上的，那对修补好的“碧水天青镯”，声音几不可闻。
“阿棠，且慢行些，我很快就来寻你……”
第195章 北境来信，山寺桃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