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傅宅近日动荡不安,先是长房接连出了几桩丑事,现如今二房又离奇死了位夫人。之前张氏一直想着把幸晚之扔进翠冷院,尔后幸晚之才知晓,傅宅的翠冷院里住了个疯子。
说起这个徐氏的疯病,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只知道徐氏一夜之间就疯了,见人就胡言乱语,这才把徐氏送去了翠冷院。
徐氏住进翠冷院也两年有余了,据送饭的丫鬟说,徐氏的身子一直都很好,今日去清扫翠冷院的丫鬟发觉放在院子内石桌上的饭菜未动过,这才推门进去,未曾料想到那徐氏竟已悬梁自尽了。
徐氏原是二房老爷的正室,后因为疯病住进了翠冷院,二房原先的二姨太孙氏这才变成了二房的平妻,按理说正室有病,且无儿无女,是可以将为妾室的,但这徐氏却是先皇的小女儿,尽管先皇已逝,且徐氏在宫里也人微言轻,但归根究底也是个公主,这点面儿忠武侯府还是要给的。
这徐氏一死,宫里理应有人来行丧,可宫里的人大多都不愿再同这死了的疯婆娘扯上关系,沾染一身晦气。
二房出了事,自然是没长房什么事的,可惜当家大太太张氏哪能见得幸晚之如此逍遥快活,必是要把最脏最累的活儿派给她干去的。
却蝉跟着幸晚之后头,在二房准备丧礼的东西,气得直咬牙:“气死了气死了!哪个主子还干这种脏活累活啊!还有这明明跟我们正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还偏偏让我们来做这事!”
幸晚之是知道却蝉这性子的,她将手中的黑白缎布拿了出去,安慰道:“罢了,今日丧礼一结束,我们便没事要做了。”
却蝉小声地嘀咕:“等这件事儿做完了,指不定张氏还要再生出些什么事儿来让我们做。”说着,却蝉抱起桌上的香灰炉,谁知那炉子极重,她一个没留心,炉子一斜,里头的香灰都泼在了幸晚之的身上。
“小姐!你没事吧?”
幸晚之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这灰粘在了身上,越拍越脏。
却蝉放下香炉:“小姐,我去给你拿一身换洗的衣裳吧。”
“不用了。”幸晚之笑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谁知她刚走几步,恰逢孙氏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瞅见她这副模样,孙氏道:“从二房到长房的路不少,你到我这儿来换件衣裳吧。”
这是幸晚之第一次同孙氏打照面,孙氏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向上抬的,贵气得很。
幸晚之婉言谢绝:“谢谢太太美意,晚之快去快回便是。”
孙氏理都没理她:“来,跟我去屋里。”
幸晚之默然,孙氏转过身走了,她只得跟上去。
穿过二房的长廊,尽头处便是二房的主宅。幸晚之恭恭敬敬地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孙氏从屋里拿出了一件碧绿色的长裙,那绿色如同湖水一般,真真是好看。
幸晚之思忖了片刻,道:“太太,晚之待会儿还要去做事,这身衣裳不大方便。”
她意有所指,孙氏也了然。
“你放心,这是我二房给你的衣裳,同长房分毫关系也没有。”幸晚之瞥了眼那身衣裳,那是她的尺寸,且衣裳是新的,这是孙氏专门为她准备的衣裳。
幸晚之心里便有了数。
“这与长房还是二房亦没有分毫关系,只是晚之现下需要一件好做事的衣裳,若是旧衣裳便更好了,洗起来也方便的很。”
孙氏轻轻地旋转着右手上的玉戒,继而道:“给大少奶奶拿件旧衣裳来。”
幸晚之欠身道:“若是丫鬟们穿的衣裳就更好了。”
她心里通透的很,孙氏这是要同她交好,至于原由,她尚且还不知晓。
孙氏把人支开,她走到幸晚之的面前,道:“这里没有旁人,只有你和我,也没有张清婉,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她明白了。
二房与长房不和,因为傅家的当家大权在长房的手上,二房自然不会痛快,孙氏是个清高的人,不愿受张氏的管,孙氏这是在联合她的手去对抗张氏。
她虽与张氏水火不容,可这毕竟是大房的事,若是牵扯到二房,就不单单是她和张氏的事了,恐怕整个大房和二房都会牵扯其中,这非她所愿。
于是幸晚之笑道:“这里的确只有你我二人。”
孙氏静待她的下文,然而却没能等到,孙氏有些惊讶道:“你不需要我这个支撑?”
幸晚之摇摇头道:“不是不需要,只是还未到时候。”
她笑了笑,也没有给孙氏确切的答复。
恰好丫鬟拿着旧衣裳过来了,幸晚之接过衣裳,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却蝉大老远便瞅见主子回来了,笑吟吟地说道:“小姐,你穿这一身也好看。”
幸晚之时候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念道:“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却蝉夸赞道,“以往小姐穿的都是主子穿的衣裳,现在小姐穿的是下人穿的衣裳,尽管如此,那气质还是……啧啧。”
幸晚之哭笑不得:“什么气质?莫不是丫鬟气质?”
“小姐,我跟你开玩笑呢。”
“好了好了,不闹了,马上要行丧了,我们快些走吧。今日有很多宾客要过来,厨房忙不过来,我们哭丧结束,过去厨房帮帮忙。”
却蝉扁扁嘴,好不容易能休息了,主子硬要往身上招揽事情做。
她倒不是想做事,只是方才她已经同孙氏说了这些话,她也不愿再和孙氏有什么正面的交集,避而远之是最好的。
长房和三房的人都来了,就连许久未见的傅尚全都来了,每个人都身着素色的衣裳,脸上却是没什么悲痛。
若是真要说什么悲痛之情,有一个长衫公子的脸上并非虚情假意,倒是真的悲痛,眼睛红红的,仿佛片刻就要流出眼泪来。
这人器宇不凡,即便身着素色的长衫,也抵挡不住他从内而外的英武之气,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与这去世的徐氏有这般深厚的情分。
约莫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那长衫公子才会蓦地侧过头来望向她。
分明隔着好几个人的距离,可她又觉得那人离她竟会这样的近。
就仿佛是近在咫尺,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骤然间如同藤蔓一般捆绑住她的手脚。
第39章 遇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