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晚之移开目光,走上前去磕头行礼。
三个房的主子挨个磕完头就散了,傅朝生被大老爷叫了去招待宾客,张氏走到她身侧,道:“晚上会有宾客留下来进晚膳,长房人手不够,你去帮忙吧。”
张氏瞥了眼她的衣裳,阴阳怪气道:“这身衣裳倒真是挺适合你。”
幸晚之目送着张氏出了门,便跟在后头离开了二房。
说是人手不够,就是缺几个摆放碗盘的人,幸晚之捧着一堆碗盘穿梭在席位之间,忙得眼睛都来不及眨,临近傍晚时分,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幸晚之走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场丧事几乎没有眼泪,上门的宾客也都是做做样子。
幸晚之忽的想起了那个长衫公子,他的眼里,倒真的是悲伤不已。
他是谁呢?与死去的徐氏关系这般亲密,她却从来都未曾听说过这个人,应当是哪家位高权重的公子哥。
正想着,却蝉叫她:“小姐,该用晚膳了,咱们已经迟了。”
“嗯,咱们走吧。”
一顿饭下来,食之无味,傅朝生始终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她坐在他身旁,味如嚼蜡。三房的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却是无话可说,来了几个宾客,主席上空了个位置,不知是谁。
她借口身体抱恙,中途离了席。
分明是宅子里有人去世,可这气氛着实诡谲,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
实在是难以下咽,幸晚之靠在池塘上的亭柱上,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
她也不知为何,突然萌生去想要去翠冷院一探究竟的想法。
却蝉跟在她后面,叫苦不迭:“小姐,我们现下去翠冷院,不大好吧……”幸晚之不答话,只是往前走。
谁知翠冷院里竟有灯火。
是谁在里头?
却蝉瞅见有光,吓得屁滚尿流,拉着幸晚之就要跑:“小姐,咱可别进去了,怪吓人的……这徐氏尸骨未寒……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她……”
幸晚之没打算往里头走,来这,也算是对那位故去的徐氏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
她笑了笑,道:“不进去,不进去。走吧,透了透气,回去吧。”
她前脚刚走,后头的灯火蓦地亮了起来,幸晚之转过身去,正与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毫无预兆地打了个照面。
是他。
幸晚之一愣,是白日在丧礼上见到的那个素色长衫的男子。
他在这里做什么?
“姑娘。”那人道。
幸晚之应了一声,道:“公子可是来看一看夫人生前的居所?”
那人点了点头。
幸晚之笑道:“公子当真是好心肠。”
“只是与夫人生前有些情分。”
幸晚之嗯道:“公子不去席上么?”
“那就烦请姑娘带路了。”
那人走近她,幸晚之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颈脖处有一个巨大的肿包凸起,相当骇人。再定睛一看,这人的手上也布满了红点。
他似乎感受到了脖间的痒意,伸出手想挠。
幸晚之大喊:“慢!不能挠!千万不能!”
从前跟在哥哥后面的时候,幸承安总爱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她,幸承安从小就对医术有所钻研,也总爱同她讲,久而久之,她便也喜欢上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记得哥哥同她说过一种深居在阴暗潮湿地方的毒虫,看似和一般的毒虫无异,但被咬的地方一旦挠破,毒液就会瞬间侵入五脏六腑,要解毒说来也简单,只需把毒液吮吸出来便可。
男子一惊,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是毒,不能碰。”
幸晚之四下张望了一下,大家都在正厅里,翠冷院地处偏僻,没什么人,况且黑灯瞎火,应当是不会有人看见。
她左右掂量一下,救人要紧。
“却蝉,把火熄了。”她说着将他手中的提灯交给却蝉,她转而看向那人,道,“公子,我无意冒犯,也并非不知男女之别,只是公子现下的情形已然等不到府上的大夫过来,还请公子莫见怪。”
说着,她凑近他,将嘴唇凑到他的颈脖处。
这个人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她吸了口气,便知是茉莉花香。
她的唇贴上那人的脖子,他的后头微微滚动,幸晚之找准位置,用力一吸。
如此反复三次,毒液已被吮吸干净。
她还穿着丫鬟的衣裳,帕子不在身上,正想着如何把嘴唇擦拭干净,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块帕子,放在掌心,递给了她。
月色朦胧,她仿佛能瞅见他人眼里的光芒。
很淡,却又很亮。
幸晚之接过帕子,将嘴唇的毒液擦拭干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差点要倒。
有一双手从后面托住了她。
“姑娘,当心。”
“谢公子。”她轻描淡写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姑娘……”
“公子,时候不早了,既为宾客,礼数总还是要到的。”幸晚之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示意他还是早些回到席上的好。
有趣,当真是有趣。
那人忽而笑了起来。
幸晚之向正厅走去,那人正想跟上,冷不丁后面窜出来个人。
“主子,出事了……”
那人看了眼幸晚之的背影,转了方向,向正门口走去。
漆黑的夜幕下,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的声响,一个黑影飞快地离开。
第39章 遇他[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