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
萧静姝点了点头。一个金吾卫走进来。他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一卷纸。萧静姝眼神幽深。傅行上前,将那纸张拿过,摊在她身前案几之上。
那张纸上,详细记录了长安城中搜集到的贾昼有关的信息。
其中部分细节,同韩兆先前所说,并无二致。
萧静姝转头,意义不明看了一眼韩兆。韩兆低头沉默,一言未发。
萧静姝嗤笑一声,将纸卷丢下去。
“看看吧。”
她平静说着。
韩兆抿唇,躬身捡起。纸卷之上,以小楷细密写着许多。
“……贾昼,长安人氏,素乐善好施,坊间有贤名……”
“其世代从商,因大良律例,从商之人,三代以内,不得为官。贾昼欲攀权贵,遂派人欺辱时大理寺少卿庶女,而后挺身而出,假意救之,妄以如此方式,得攀大理寺少卿之亲……”
“后败露,大理寺前去缉拿,贾昼负隅顽抗,其私养死士之多,官兵一时竟不能挡。先帝闻之,大怒,派金吾卫入贾府,屠尽贾昼满门……”
“三日之内,贾府门口血气不散,时有秃鹫盘旋其上,后此处渐至荒凉,无人居住。”
那上面,字字句句,都是贾昼生平罪行。
韩兆沉默不语。
萧静姝看他一眼:“如何,如今还以为,金吾卫所除的,竟是你的恩人吗?”
“……臣愚钝。”
韩兆慢慢俯下身来。
那一卷纸铺在地上,散落在他脚边。
他的声音死寂。
“臣一叶障目,是臣之过。”
萧静姝未再看他。
她对傅行微微摆了摆手。傅行起身告退,同那金吾卫一起,出了寝殿门。
萧静姝亦站起身来。
三日之内,陈王便要动作。
而今,她知晓陈王的打算,便要布好局,等他进来。
方才她坐在此处,便想到许多。而如今,她还要去议事殿,等着齐安林过来。
齐安林和众位大臣的死士,亦是此事关键。
她需安抚齐安林,再以利诱之,让他听从。
眉间有些许疼痛。
是许久未曾休息带来的疲倦。
她弯腰,拿起案几上茶盏,将剩余浓茶一饮而尽。
茶汤冰冷。她的精神,却强自好了些许。
她跨步走出去。
跨下摆放着案几的台阶。
忽然,她微微偏过头。
余光里,韩兆的身子还伏在地上,未曾动作。
“韩元。”
她突然开口:“当时诛杀贾昼的金吾卫,同如今的金吾卫,不是一批人,但其实,亦是一批人。”
“……”
韩兆未曾开口。
萧静姝兀自一笑,她抬头,望一眼养心阁寝殿空旷极高的穹顶。
过去,多少帝王曾在此生活起居,曾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而这皇宫之中,各色龃龉,又岂是这一朝、这一代,才开始有?
皇宫之内,太和殿之中,养心阁之内……
来来回回,不是同一拨人,却都是在做着同样算计人心,算计生死的事。
而如今,她所有的疲惫,大约过往的许多帝王,也曾有过吧。
便如哥哥,是否也曾在此,眉间锐痛,不得好眠呢?
只是,那些时候,终究都过去了。
她如今坐在这里,往后,直到她心甘情愿地退位或兵败死去——
也都还会是她,而不是陈王,或是任何一个别人,坐在这里。
萧静姝离开养心阁寝殿。
寝殿之中,空荡荡,只有韩兆一人。
他仍旧跪伏在地上,过了许久,他挪动一下发麻的双腿。
他慢慢站起身来。
那卷纸卷,散落在地上,他将它捡起。
是是非非,世人恩怨,孰是孰非。
他心中一片死寂。
而便在此时,有人推开寝殿门,唤他:“韩公公,原来您在这里!傅大人要臣叫您,有一事,还需韩公公亲为……”
“……好。”
韩兆低低出声。
他将那纸卷放在萧静姝案几之上,而后转身,朝那人走去。他同那人到了养心阁一个偏僻下房之中,那里,傅行一身夜行衣,正站在一屏风之前,等着他。
“韩公公。”
傅行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我承圣人旨意,需要办些事情。而有些事,则需公公帮助。”
他说完话,微微偏过身来。
屏风后,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死囚衣服,正站在那里。而他面前小床之上,躺着的,是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
第49章 寒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