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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梦里,不会疼[1/2页]

仇敌 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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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兆慢慢抬手。
      他将嘴中衔着的那只羽箭取下,下一刻,他目光幽冷,手上骤然发力,无弓无弦,他用手,将箭重重掷出!
      黑夜之中。
      羽箭箭尖冰冷刺骨。
      骑马的西夷兵,一句话还未出口,他喉间已是直直插着那根羽箭,生生被箭,钉在了树上。
      有鲜血,后知后觉,从西夷兵脖颈处、口鼻之中,流了出来。
      战马受惊扬蹄,短促鸣叫一声,欲要离开。但马被绳索拴着,一时挣脱不得。西夷兵的尸体被战马甩到身下,却仍因箭簇的缘故,无法倒下。树边一派混乱。韩兆慢慢转头,看向先前,被他砍翻在地的西夷兵。
      “阿大……”
      那西夷兵浑身颤抖。
      河边泥泞,他一个劲往后挪着,面如土色。
      “你不能杀我……”
      他脸上全是慌乱之色,手惶急地要去抓刀。先前韩兆伤他时,他手上长刀亦被砍落在地。眼下他的位置离长刀太远,无法够到。他往后仓皇退着,直到他的手指,终于触到长刀刀柄——
      他心中微松。
      但下一刻,韩兆已然上前。
      他的脚,稳稳踩在西夷兵还未提起的长刀之上。
      有一股尿骚味,从西夷兵身下传来。
      月光如洗。
      大河的水冲刷着岸边,有朦胧如雾的水汽,卷在二人身上。
      西夷兵急急出声:“我,我们两人出来,许久未归,到时肯定会被人发现,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阿大,你想清楚!你——”
      他色厉内荏的一席话还未说完。
      忽然重重卡在喉咙之中。
      韩兆面容阴冷平静。那柄西夷兵自己的长刀,正稳稳刺在西夷兵自己的胸膛之上。
      “你……”
      西夷兵大张着嘴。
      他浑身上下可怖地痉挛着。
      而后,轰然倒下。
      韩兆闭上眼。
      他重重呼吸了两声,压下心底方才克制不住生出的戾气,而后转身,朝着躁动的战马走去。
      战马还在惊慌蹬着蹄子。
      他杀了人,幽州城中,是回不去了。
      待会要走,或许还要靠这匹马。
      韩兆压住心中情绪,抚摸了马鬃几下。他身上还有凛冽的鲜血之气,但那战马闻着,竟渐渐平复了下来。
      战马不发出声音了,便不会再引人过来。
      韩兆心下微松。
      他转而去翻马背上的背囊。
      这马是作战之用,故而身上会常带着箭囊,还有金疮药一类的物什。方才救萧静姝上岸时,他已察觉她后腰有伤。她在河中泡了这样久,若再不治,伤情,恐怕会恶化。
      韩兆的手在背囊中摸索着。
      果然触到那瓶药粉,除此之外,还有一瓶烈酒,也在囊中。
      他将东西全部拿走,而后转身,回到安置萧静姝的地方。
      河水冰冷。
      河边的碎石也嶙峋。
      方才他已尽量将她安置在一处平整些的所在,但现在,到了她跟前,却发现她身下,仍有极淡的,被水冲散的血色,洇染开来。
      韩兆心中如被什么东西极快、极重地击打了一下。
      他在她身前蹲下,慢慢地,将她翻转过来。
      她是帝王。
      从前见她,都是高不可攀,巍峨在帝座之上。
      而今,她却羸弱昏迷着,在他手中,奄奄一息。
      韩兆屏住呼吸,小心掀开伤口处残存的布帛。
      下一刻,伤口形状,全无遮拦,显露在他眼前。
      韩兆目光骤然凝住。
      伤处已被河水泡得斑驳发白。但他看得出来,这是刀伤。
      有人伤了她。
      那人伤了她,而后,她跌入大河之中,随波逐流,在浮冰之上求生不得,最终,被他所救。
      明明白天,他还看见她在对岸,在万人之中,鼓舞人心。而现在,不过数个时辰。
      有人害她。
      甚至,是在大良军中,便当有人害她。
      这认识令他肌肉紧绷。但他不敢多想。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她的伤。韩兆拿起酒囊,用牙将瓶口咬开,而后,极缓,极慢地,倒在萧静姝伤口之上。
      烈酒浇身。
      萧静姝纵使仍在昏迷之中,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韩兆的动作更加轻柔。他唯恐自己让她更疼。她伤口处,嵌了河里的些许碎石,韩兆用剩下的半袋酒,粗暴淋在自己手上。他将手上的鲜血都洗净了,而后轻柔地,缓慢地,想要将伤口里的碎石清理干净。
      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她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抖。
      但在触到她的皮肤。触到那和大河一般冰冷的温度。
      他指尖克制不住,在微微颤抖。
      他咬住牙关。
      在逃亡的这些时日。在西夷军中的时日,纵然藏拙,见多了死人,他却也渐渐变得比从前狠厉。但在她跟前,哪怕她还昏迷着。
      他却仍是那个跪在她身前的臣子。
      他才杀过人的手,很轻很慢地,捡起那些石子。
      沾血的碎石被他丢在河中。
      他将金疮药洒在她身上。而后,他低下头。
      她身上的寝衣,不能撕了。
      只能去撕他的衣服。
      可他刚杀了人,身上有血。韩兆没有迟疑,他站起身来,将自己染血的上衣脱下,而后将上身的最后一件白色亵衣,也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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