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
她唤他。
“叫出声来。”
衣衫都落尽了。
没有其他可用来制造声响的东西。
不断拍打水花,太过虚假,他唯有叫出声来,她才有机会,在他耳边细语。
他的手掌搂住她。
有水钻入他指缝。他手掌倏忽收紧。那些水流如丝线,滑溜着,倏忽不见。
他全无障碍,将她压在自己身前。她那般柔软,那般温和,顺着他的意,靠近他,再靠近他。
“鸢娘。”
他哑声唤她。
“鸢……娘。”
“这男子,需要有些武艺,才能有上战场的机会。又需长相寻常,个头,应当与我相似。”
在他出声的同时,她攀附在他耳畔。
那些声音如蛇,一缕一缕,带着细小微末的湿气,钻入他耳中。
他曾见过她这般模样的。
从前,在养心阁中。在寝殿之内。
那是外人无法窥见的风光。是只有他知晓的,销魂蚀骨,姣丽蛊魅。
恰因知晓。
所以,更难遏制。
他仿佛被剖成两半。
一半在水中,被她掌控在手心,感受着手下。
而另一半,则在浴桶之外。
他冷静地听着她分析,谋划,听着她要如何以身为饵,佯装重病,如此,她病到起不了身,便不能伺候他,他就理所当然,可以去问楼麟要侍从侍奉。她连水都要他倒,他宠爱她,所以,她恃宠而骄,即便病了,也不愿侍女过来,而要侍从。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们便可杀了这侍从,由他给她易容,扮作侍从,和他一起上战场,从而离开。
他听着她的话。
一半在水,一半在火。
一半清明如圣。一半贪婪如魔。
“声音不够大……”
她偏还在他耳边细语。
韩兆喉中,溢出几声喘息。
“鸢娘……”
他念出他给她的名字。仿佛这般,眼前这人,就能完完全全,悉数属于他。
“呃……”
他呻吟了一声。
眼底如有火。又生生压下。
“韩元。”
她唤他。
她微微转头。她一头乌发被这动作牵动,在水上漾开些许。那乌发波动的缝隙之中,他便看见了。
看见水下。
她纠缠着他。
围绕着他。
这情形。
令他何处疼痛。
明明在浴桶之中,但那念头,如火焚身。
她是他的火。
在灼烧他。
从不留情,寸草难生。
“声音不够大……”
萧静姝在他身前。
她偏头看他,他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狼狈模样。
“都这么多回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
倏忽,一只手,卷着细软水流而来。
他脊背几乎瞬间绷紧。
她的发丝,又铺散开来。
盖住水下一切,只有些许缝隙,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就在这不甚明晰的水下。
她的手,她的执朱笔,执玉玺的手。
她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
她的,能让他生,让他死的手。
让他寸寸,神思沉沦,甘堕其间。
“鸢娘……”
他终于重喘出声。
那喘息声再无假作之嫌。
萧静姝微微仰头。
她贴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去前,你可先试探许寿一二……韩元。”
她在他的喘息声中,唤出他的名字。
她道:“孤之所计,何如?”
水声四溅。
过了许久,方才平息。
萧静姝原本伤重,但因着水汽滋养,脸上,竟也有了微薄血色。
韩兆将她抱起来。
将她寸寸擦干。
她脸上的易容泥土,因着沐浴掉落许多,韩兆将那些泥土拾起,重新调配,为她再度覆上。
他眉目沉静低垂。
温柔地将泥土贴上。
方才沐浴,他已知晓她的打算。但还有些话未曾说完,水已凉了。
他知晓,她当受凉。
但后背的伤口,用来生病,已然够了。
并州被西夷占据,没有良医。他才知晓,原来自己,是个如此怯懦,一丝一毫,也不敢相赌之人。
她的发丝还是湿的。
外面的人,或许能看到他抱她的情形。
但这都无碍了。
韩骁俭才试探过他一番,纵然心中还有疑虑,但绝不会在此刻,再多在他面前显露。所以,他可以装作就是宠爱她,为她绞干头发,为她倒茶,为她之“善妒”,去要男子来服侍他。
而等到韩骁俭的下一轮试探开始之前。
若无意外,他们应当,已经离开。
大良军中之事,她还未来得及同他说。
他在她身侧,拿着柔软干净的帕子,笼住她的发丝。
屋内,是大良常用的摆设。
恍惚之间,如在长安。
屋外人影憧憧。
隐在树枝缝隙之中。
屋内的烛火,被熄了许多,只留下床头,一点温灯如豆。
萧静姝牵过他的手。
他掌心粗糙。她在他掌中,写下一个字:宁。
宁,既宁海潮。
她便是告知他,她出事,是宁海潮背叛之故。
韩兆微微点头。
他在她手心,反过来写:傅。
萧静姝微不可察,摇了摇头。
傅行应当未曾背叛。
他知晓她身份,若要背叛,早有机会。且当初萧静鸾夺位,傅行忠心,已然可见。大战当前,且宁海潮先前举动,不像谋划已久,反像临时起意。
谋害圣
第179章 疗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