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黑暗。
只有月亮投下的隐约混沌的光。
萧静姝同韩兆又走了许久,渐渐地,周围出现了些许建筑,看上去,便如一个幽州边缘的小镇。小镇里悄无人声,不知是深夜的缘故,还是荒废已久。韩兆凝神在一户人家门外听了半晌,对萧静姝摇了摇头。
这就是说,他未曾听到,门里有人的呼吸声。
这户人家,已然空了。
萧静姝低低咳嗽两声,韩兆上前,推开大门。门里空空荡荡,除却一些破败的桌椅家具外,再无他物。
“现在这里休息一夜。”
韩兆低声说着。
先前在水下,萧静姝虽然有他渡气,但乍然泡在冰冷河水中这样久,又连夜奔跑,身体已然有些承受不住。桑隼就算追人,也不大可能大张旗鼓带着那样多人到幽州镇子上来。而只要来的人不多,韩兆一人,就都能解决。
他们现在,其实,已经基本安全了。
萧静姝微微点了点头。韩兆走到里屋,这间屋子里,床还是完好的,但床上的被褥,却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韩兆伸手,在床上摸了一把。
只有一层极薄的灰。
这说明,这户人家也是不久前才离开。
但连被褥都带走,那便说明,这人家已是不打算再回。
可幽州已经在傅行治下。
又没有穷凶极恶的西夷人,这处的百姓,为何要如此?
韩兆皱了皱眉。萧静姝恰在此时,又咳了两声。韩兆只迟疑了一下,便将身上衣衫脱下,铺在冷硬的床上。
被河水浸湿的衣衫,早在一路奔逃之中,就已经被体温烘干了。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寝衣。
床头还余着半根未用完的蜡烛。
韩兆将蜡烛点燃,执着那点光亮转身回去找萧静姝。他想带她到里间休息,但萧静姝低低咳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才看到他的模样,却是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韩兆。”
她唤他。
那点烛火映在她漆黑的丹凤目中,带了丝旖旎如雾的霭。她道:“孤的御前太监,这样快,就准备好要侍寝了吗?”
她话语中带笑。
那是这段时日以来,从被西夷人虏获之后开始,直到此刻,才真正放松些,将要将一切,重新抓住的,愉悦的笑。
是啊,她也知道,现在应当是安全了。
也故此,她纵然身体不适,却还是像从前在长安皇宫中一般,戏谑着,同他言语。
韩兆脚步一顿。
她的语气太自然,太从容,以至于在这一刻,他明明知道,离别在即,却仍忍不住,有一时恍惚。
仿佛真如她所想,往后的日子,都能如从前般,他在她身边,为她磨墨斟茶,做她手中利刃,身旁恶犬,为她撕咬流血,死而后已,穷尽此生。
他向来理智。
但此刻,在这盈盈烛光之中,竟忍不住,想要就此沉溺。
哪怕是个虚假的幻想,是沙漠之中,海市蜃楼,明知即便挣扎着爬到那里,得到的,也不是绿洲,而是一片一片,手中握不住的黄沙。
但却仍想停在此刻。
哪怕,只有此刻。
萧静姝对他招了招手。
韩兆温顺地走过去。
烛泪落在他手上,他彷如感觉不到疼。及至走到萧静姝跟前,她突然伸手,抓住他寝衣衣襟。
韩兆猝不及防,骤然一个趔趄。
他的手撑着桌子,脆弱的桌腿往前滑了两下,发出一声吱呀刺耳的响。烛泪滴在地上,他想要去拦,萧静姝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她制住他的衣领,辗转着,亲吻他。
她的动作太突兀。她坐着的椅子也在摇晃。她还在虚弱之中,力气不能全部用好,是以身子不受控制往后仰。韩兆怕她受伤跌倒,一只手仓皇揽住她腰身,而她,便借着这点力道,果断而不容拒绝地,站了起来。
她甫一站起。
便逼得他寸寸后退。
韩兆唇齿间的一声“圣人”,被她吞没在自己喉中。她攻城略地,兵临城下,往前一步步压着他。直到他被她步步紧逼,到了里间,到了床前——
那床上冷硬不堪,空空荡荡,只有韩兆一件破碎了大半的夜行衣,勉强铺在那里。
“床褥被拿走了……”
在亲吻的间隙。
韩兆艰难地,哑声开口。
他已被逼得坐在了床上,再无可以后退的余地。萧静姝伸手,摁了摁冷硬的床板,低低笑了一声,将他松开些许。
“这样硬……”
她低低地说着,盯着他的眼。
韩兆浑身的火几乎被她的目光点燃。萧静姝又道:“这样的床,孤,睡不惯。”
“……圣人……”
“还要再加些布帛,将床铺软些……才能睡好。”
萧静姝笑意更深。
她目光意味深长,看向韩兆仅余的寝衣。
韩兆呼吸骤停。她的手指,轻轻触上他那块,已经被她揉皱的衣襟。
“孤还
第225章 猛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