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鸾关上院门。
她到底接过了那一篮桑葚,往里走去。
萧遥之早已用完粥食。他目光停在桑葚上,眼神晦暗,未置一言。
他方才,应当是没有听到的。
这处小院虽然不大,但院门口离屋门,也有数丈之遥。方才她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那妇人的音量也并不大。
但即便如此,看到萧遥之,萧静鸾心中,仍止不住有心虚闪过。她放下篮子,主动同萧遥之道:“厉公子,这是隔壁娘子……送来的赔礼。”
萧遥之抬起眼来。
萧静鸾抿了抿唇,露出个苦笑:“她家幼童攀墙,看到我的脸,出言不逊,大声嘲讽,被他母亲发现,是以,隔壁娘子才会带那幼童过来,向我赔罪。这桑葚不少,若是不吃,容易坏了,待会我收拾出来一些,酿成酒,埋在院子里,这篮子到时候,隔壁娘子还会过来,再拿回去。”
她同他说着。
而萧遥之的目光,则从桑葚,移到她的脸上来。
她已经取下帷帽了。
那张脸上,纵横交错,全是凸起狰狞的疤痕。萧遥之目光幽深,看她半晌,突然道:“收下她的赔礼?”
萧静鸾不明所以,应了一声。
萧遥之低低笑了一声。
他道:“那幼童出言讥讽你,夫人竟未想着,要杀了他,以泄心中怒气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
萧静鸾话语戛然而止。
剩余的话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她望着萧遥之平静到几乎死寂的脸,一时间,竟觉好像有什么寒气,一点点从脚下冒出。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厉公子怎会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她勉强笑了笑,脸上的虬结疤痕,跟着她的表情扭动着。她说:“不过是幼童不懂事,一时失言……”
她声音越来越低。
萧遥之静静看着她,面上神色未变。
“是啊。”
他低声道。
他说:“我怎么会觉得,夫人是这样的人呢?”
院内无人说话。
早晨还算和煦的气氛,在这样的沉默中,好像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萧遥之看着眼前的人。
胸口的伤,早就愈合了。
他好像已经记不起那种疼痛。
但他却能清楚记得,他和吕氏父女奔逃到破庙之中,远远的,他看到滔滔火光,冲天而起,那吕家的小院,竟就如此,毁于一旦。
他那时闭着眼。
明明隔得很远。
但他却好像觉得,那股热浪,正以凶狠之态扑面而来。他的头发,身体,皮肤,心脏……
一切的一切。
都被灼烧着,如蝗过境,寸草不生。
他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只是他从前从未想过,她会这样对他。
似有什么东西在对着他撕扯又嘲笑,鄙夷又臣服。这回到陈地的一路上,他取下易容,在黑夜里盯着她的身影。
他知道,她怕他。
而他更加知道。
再灼烈的爱意。
再深切的感情。
都化不掉她。
只有给她无边的恐惧。让她知道,逃,就是死。只有让她知道,他对她,将凶残无匹,再无一丝感情——
她才会老老实实,留在他的身边。
真可笑。
事到如今。
他恨她入骨,却又自虐般,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看着她恐惧张皇,再无一丝依赖的眼睛。
他好像,从那里面,便能得到一丝疼痛的满足。
这样的满足,似饮鸩止渴。
而他卑劣着。绝望着。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挣脱。
萧遥之低下头。
他从那篮中取下一颗桑葚。
桑葚是隔壁妇人已经洗过的。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他将桑葚放入口中。
那沁甜的果子,大约是熟透了,在他嘴里,皮开肉绽,散发出一股,甜蜜到,几乎如腐烂的香。
到了下午。
萧静鸾已经将桑葚全都收拾妥当。
有人在院外敲门。萧静鸾迟疑看了一眼萧遥之,见他未曾反对,才敢小跑着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仍旧是那隔
第268章 鸡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