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瑶一路往回走。
曾经听过一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最后人力已尽，还是不能得到成全，也没关系，这一生总要有些遗憾才能算是真正的活过，即便曾经自己如一个恶鬼只能东躲西藏，但如今回忆过去都是一种幸福。
“人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才觉得苦难都是一种福气？”
穷奇地府里，辛瑶与晓霜天对坐喝酒，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晓霜天听了后放下手中的酒杯，盘着腿思考，辛瑶这话到底有几分道理。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若是我没有经历过去种种非人的经历，也许早已死去多年，或者，如他们一般投胎来回不知几世。”
手指着远处踏上奈何桥的那些鬼魂，晓霜天支着手将那破灯笼抱在怀里，小心又仔细，如今这东西便是他吃饭的家伙，自然要好心珍藏。
“从前我以为情呀爱呀这些东西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但当时光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发现，这些东西对于时间来说真是太无趣了。”
那些别人挣扎不开的命运在他这里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当辛瑶带来夜疏桐被杀的消息，他当时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丝难过痛苦或是大仇得报的快乐都没有。
“时间才是最消磨人的东西，岁月不饶人啊。”
“好在，我们也没有饶过岁月啊。”
辛瑶冲他笑，岁月不曾饶过谁，但他们也跟岁月扯平了。
“你说得对。”
喝醉之后的辛瑶比她平日里可爱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多了起来，不再冷冰冰地不近人情。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啊我以前是在黄泉边上熬汤的小姑娘，你呢还是挑着破灯笼迎来送往的拘魂使，不过你那时候有一个死对头，他跟你一样，你们相互看不顺眼，还老是吵架...”
晓霜天听故事听得很认真，等到辛瑶停下来喝了口酒要眯上眼的时候他把人推醒，不许她睡。
“你再接着讲讲，故事里的我怎么样了。”
“后来啊，故事里的你就死了。”
“你这故事讲得也太烂了吧，我晓霜天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你说清楚，不然我还得重新复活回来。”
在辛瑶有一句没一句拼凑出来的故事里，晓霜天知道了自己又是为情而死，简直太晦气了。
“我那个死对头呢，我都死了，他不可能活着吧。”
“他啊，他...”
辛瑶突然泪如雨下，放声痛哭，断断续续地把梦里的故事都一一讲来。
“后来，你那位死对头救了我们三人，把我们送到了别的地方，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们去了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见到了那些死去的故人，可是我们后来都失散了，我把他们都弄丢了。”
辛瑶这边在讲，喝到微熏的晓霜天从怀中掏出一支笔，蘸着墨水开始写就这一篇故事，这么好的一个故事，不该就成为两人的酒后戏言，至少也得留到明天辛瑶醒来时让她写见一见才好。
远处有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衣走来，他面色不善，脸色微沉，尤其见着辛瑶与晓霜天在一起醉成这副样子，脸色更难看了，一阵青一阵白，通身的肃杀冷冽，威严十足的瞪了一眼晓霜天，侧身对着辛瑶时脸色缓下来许多，满脸的无奈与不自知的宠溺，将人抱入怀中，又低下头看了眼纸上的东西，见晓霜天飞快的将纸藏到了身后，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把那些当成故事来听听吧。
辛瑶这一醉足有好几日，她从外头带回来的酒就是厉害，不止她醉了好几天，就连自认喝得不多的晓霜天都醉到第二日晚上才醒来，顺利的旷工被扣了工资。
屋内暖洋洋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要是看这房间的陈设，实在不像是一个地府该有的，可是它确实出现在这里。
辛瑶置放那瓣莲的位置空空如也，这会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酒醉后的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有一双手推开房门端着一碗白粥进门，来人模样周正笔挺，穿着月牙白的衣服，气质俊郎雅正，若不是此刻他拿碗的姿势过于接地气，辛瑶定是要喜极而泣的。
“你是梦吗？你是在梦里吗？”
她问。
来人摇摇头。
“乖，先把这碗白粥喝下吧。”
这碗粥他熬了好一会儿，冒着热气端到辛瑶面前，上面还撒着细细的葱花，一清二白的模样惹人欣喜，但最欢喜的不是这碗粥，而是煮粥的人。
等到肚中暖暖的，辛瑶才敢摸上脸前这张脸，才敢小心地掐一掐，“你是真的？”
“我是真的。”
第148章 北方的荒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