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1章 江南烟雨季[2/2页]

掌家夫人要和离 哒崽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气里透露着一股泥土的腥臭味,好似是老天爷在嘲弄她,让她这辈子只能听从天命安排,乖乖的嫁人生子,她只恨这辈子不是男儿却偏偏生在舞文弄墨的文人世家,自视清高却不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只能如臭水沟里的烂泥一般遭人唾弃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抬不起头。
      “小姐,别跪着了,再淋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她咬着牙跪在雨里,雨水混着泥水沾湿了她的裙角,此刻的她如同是飘零泥中被被碾压的桃花一般,只可惜她有那抱香而死的志气,却只能接受零落成泥的命运。
      她还是依旧不肯站起来,只是为了恳求自家父亲不要逼她出嫁!
      “爹爹,女儿从小到大从没求过你什么,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求你不要将我嫁出去!”
      她哽咽却喊得格外大声,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
      苏家三代皆是书香门第,曾祖父那一辈也是在朝廷中当过官的,可到了苏申的父亲这一代便已经是家道中落,苏申在书塾里教了一辈子的书,却没想到自己教出了苏沐这样一个冥顽不灵的不孝女。
      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家里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只有她这个二女儿尚未婚嫁,做父亲的厚着脸皮三番四次求媒婆说媒,如今终于为女儿觅得一户好人家,可没想到女儿竟是怎么也不肯出嫁。
      “你若还认我这个爹,就老老实实准备出嫁,若你不认我这爹,那就收拾东西从这个家里滚出来!”苏申也是实在拿这个女儿没办法,苏沐的脾气随她娘,固执起来便是倔得很,决定好的事情别人如何劝也劝不回来。
      “滚就滚!反正我不嫁!”她咬紧牙关,哭着喊道,“死也不嫁!”
      大姐从房里走了出来撑着伞走到她面前:“二妹,你就应了这门亲事吧,你可知道爹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如今你已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再过两年你都要二十了,若是再不出嫁,可不叫邻居街坊都笑话死了?”
      “大姐,你别劝了,你是最清楚我的,我何时在乎过别人说什么?让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当姐姐的自然是知道妹妹的脾气,苏沐从小脾气那可是比驴都倔,她是个自己有主意的姑娘,但凡是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拽不回来,更别说是这婚姻大事,她病定然是不会乖乖听从家里的安排了。
      大姐叹了一口气:“沐儿,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听姐一句劝,娶你的这户人家可是江南出了名的富贵人家,这可是别人盼也盼不来的好姻缘,有多少名门贵女想嫁都嫁不过去,若不是早些年父亲曾被请去他府上做过先生,这样的好事怎么也轮不上你。”
      “谁稀罕谁拿去,反正我不稀罕!”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好说好劝已经是没什么用了。
      “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不管你答不答应,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丢下这句话苏老爹便丢下众人出了院门。
      苏沐就这样在雨里跪了大半天,晚上便因着淋了雨着凉发起烧来整个烧的迷迷糊糊的,可脑子里却异常的清醒。
      她从小便知道女人降生到这世上大多都逃不过一辈子的苦命,结婚生子便是地狱里走一遭,生了娃就算没死也会日渐衰老,她一边感叹女人的可悲,又一边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在这世间男子的眼里女子便是生来就是贱命天生的轻贱命,就算她生在不愁吃喝的书香门第却照样依旧要从小便开始读《女戒》和《女则》,嫁到婆家便又要苛责的遵守三从四德,这样的生活并非是她想要的,若是能找个两心相悦情投意合的人这些苦她也能受得住,可若是找一个纨绔子弟成日里流连烟花之地的风流公子,那她后半辈子便真的是入了地狱了。
      “小姐,药熬好了,先把药喝了吧!”
      给她端药的是她的贴身丫鬟雀儿,这丫头虚长她一岁,是从小陪着她一块长大的,看着她淋雨卧床,雀儿便熬了些祛风寒的药端了过来。
      屋里的烛火很暗,昏黄的光照在墙上浮现出的都是恍恍惚惚摇晃着的影子,那雪白的床帐帘子松松垮垮的耷拉着半垂到了地上。
      药已经端到床前了,她却不肯伸手端过来喝上一口。
      “小姐,您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啊!”
      苏沐翻了个身背对丫鬟问道:“雀儿,你可有心仪之人?”
      她知道雀儿家中以为她许配了人家才这么问的。
      雀儿立时羞红了脸:“小姐,您又拿我说笑!”
      苏沐叹了一口气:“都定亲了,是不是明年就要出嫁了?”
      雀儿羞怯地“嗯”了一声,绯红的脸颊扭捏的垂下了头。
      “我可不是同你说笑的,若你有了心仪的人便早些嫁了吧!”苏沐起身从床头的首饰盒里取出了一对墨翠镯子,拉过雀儿的手把镯子塞在了雀儿的手里,“这镯子还值些银子,你好好叫它带在身上,以后若是有不如意的时候,便去当铺把这镯子抵了,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这个当做是我给你的嫁妆吧!”
      “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雀儿想要把镯子塞回去,她在这苏府上当了六年的丫鬟,这镯子值多少银两她还是晓得的,她坚决不肯收。
      “送出去的东西不能再收回来这是规矩,若你不肯收,那今日我便当着你的面将这镯子给摔了,若是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送给你!”
      雀儿眼泪汪汪:“小姐对雀儿这么好,雀儿此生无以为报,只求小姐也能觅得良人!”
      苏沐叹了一口气:“千金易得良人难求,我这辈子注定是要孤寡终生了!”
      雀儿靠了过来:“可我听大小姐说,要娶你的这位少爷可是身世清白大门大户家的独子,虽不是文官将相之后,可他家中生意做得颇大在江南也是有些名气的,小姐若是嫁过去,再过上几年便是这家中的主母,以后必然是不会吃苦的!”
      苏沐才不在乎对方是否是大户人家,要他和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男人共度终生,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小姐,聘礼都已经抬过来了,这……”
      “什么?聘礼什么时候抬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心中隐隐有些着急,一想到自己那败家的弟弟,她便总也不能心安。
      “就半月前抬过来的一直都放在偏厅!”
      苏沐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父亲这是打定了要让她嫁出去的主意了,这聘礼一旦收下,这么婚事便很难再退掉了。
      半个月的时间可真不短了,就算偏厅是平日里会客招待客人用的,聘礼一直放在偏厅里她不可能没看到。
      “小姐你慢点跑,外面还下着雨呢!”苏沐沿着长廊一路小跑,长廊上挂着的铜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伴着她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推开偏厅的门果真是空空如也。
      “聘礼呢?”
      紧追着她的脚步跑进偏厅里的雀儿吓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当时聘礼就放在这里的……或许是老爷命人搬到仓库里了!”
      苏沐右眼皮猛地跳动了几下,果然是被她猜中了。
      “小姐,你别着急,我让小东子去仓库看看……”
      苏沐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雀儿生怕自家小姐闹出什么妖蛾子,赶紧快不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推开了苏申的门。
      “爹,聘礼呢?”
      苏申正在洗脚,刚准备歇下,却没想到自家女儿会突然闯门进来。
      果然是纸包不住火,他显然是早就料到了她会猜到。
      “爹,你快说话呀!我问你!聘礼呢?”
      苏申拿起桌上的烟袋,慌忙抽了一口才发现这烟并未点上,他猛的咳嗽几声,佯装淡定的将烟袋又放回了桌上,缓慢开口道:“你关心聘礼做什么?”
      “爹,聘礼去哪儿了?是不是弟弟又拿着聘礼出去赌了?你跟我说实话!”
      这只是她一时的猜测,可是对于她这样地猜测,父亲却沉默不语,这便说明她猜的是对的。
      这家里唯一的败家子儿是唯一有可能去动那笔聘礼的人,苏申的三儿子苏御也就是苏沐的弟弟,是苏家如今孙子辈唯一的男丁,也是被苏申恨不得捧在手里的,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个整日混迹赌坊酒肆的混混渣子,是个只会伸手跟老爹要钱的废物!
      苏申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替自己的儿子做半句解释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认命吧!”
      苏沐在这一刻精神临近崩溃边缘:“凭什么?就凭苏御他是我弟弟吗?就凭他是这家里唯一的儿子吗?所以无论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是吗?爹,你要守着他为你传宗接代吗?还是等着他为你守孝送终呢?若是你想养着他,那你就养着吧!但是你不能牺牲我这个女儿的未来,我也是人,不是可以供你拿来交易的商品,也不是替苏御还债的工具,这门亲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若是聘礼还不回去,那爹爹你就自己去解释吧……”
      一口气似乎将一直憋在自己肚里的所有怨气都说出来了,但是她换来的却是父亲的一巴掌:“不孝女!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吗?”
      “是我在气您吗?弟弟拿着聘礼去赌,您就不想想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吗?这全都是您的纵容造成的!他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我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卖了替他还债的!”
      苏沐丢下这句话,也不管父亲在说什么,开赌气摔门而出,苏申则是搂着心口窝的位置,指着她夺门而出的背影生气!
      这是她第一次敢在自己父亲面前说这种话,将所有女子该遵守的礼节全都抛到脑后,若她生下来就是个破落户家的女子,那她也可以肆意妄为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偏偏她从小就是大小姐来养的,虽然她这个大小姐当得确实有些憋屈了,可是她父亲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苏申做的一直都是错的,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纵容着这个家里唯一的儿子变成了比废物还不如的人,如今她的父亲更是昏了头要继续纵容弟弟,甚至不惜将她嫁给一个富商之子,父亲明明知道她是最不屑于那些沉迷于金银中的商贾之家打交道了,也不知这户商人到底许诺了苏申什么丰厚的聘礼,以至于让全身酸臭气的父亲被金钱迷了头,竟能抛下仁义道德去接受那笔钱。
      可如今那笔钱也被弟弟拿去赌博挥霍一空了,就算将着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典当,也未必能将那份聘礼凑出来!
      聘礼还不回去,那她就必须要加过去。
      她自己都觉得羞辱,她真的变成了待价而沽的货品了。

第1章 江南烟雨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