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没了,这婚事也就如同板上钉钉改也改不了了。
苏沐憋着一肚子的火,虽然也想要逃离这个家,可一想到自己逃走这一家人必然不会好过,便又收起了这份心思,虽然他父亲迂腐无能,但这些年父亲却从未苛待过她,就算书香之家没落她依旧是个不知金钱为何物的无愁无忧的小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嫁到商贾之家并非是她希望的,见识过太多女子婚姻的悲哀,她也做好了在夫家受欺辱的准备了。
心中莫名感觉有些悲哀,坐在房中仔细一针一线细细的缝制嫁衣,接连几天夫家又陆续送来许多东西,可苏沐怎么等也没等到要娶她的那个男子露面。
她向送货的人问几次,总是没有结果。
临近嫁娶之日,过来操办婚事的也是婆子丫鬟,新郎始终没有露面。
苏沐心中甚是不悦,就算是对方看不上她家也应当出面商谈嫁娶之事,姑娘家嫁娶之前是不能露面的,但偷偷的看一眼要嫁之人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便要坐上花轿抬过实在有些委屈,若对方是个长相奇丑无比的中年男人,一想到跟这样的人同床共枕,便如同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接亲之日来临前,便又是接连两天大雨潮湿沉闷,看着泥泞不堪的院子她越发烦闷起来。
院子里张挂起来的红色绸子越发显得乍眼了,可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心中喜悦的,那红色反倒成了压在她父亲心上的千杆秤万金砣,苏申从未想过卖女儿,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女儿若是两者并排放在他面前,让他选一个的话,他也只能为了儿子牺牲女儿的幸福,不管苏御是好是坏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他总得照顾好儿子,为了苏家能够留后,为了苏家的香火能够继续传承下去,有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如今怪罪的话苏沐也说不出口了,她坐在门前看着外面的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心中对如今这个家却有了另外的看法,这再也不是她的家了,不是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苏申走到女儿身边,虽是心中满是愧疚,但还是希望女儿有一个安稳的归宿:“沐儿,以后嫁过去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你饱读诗书一向是个文静雅致的姑娘,嫁过去以后孝顺公婆服侍丈夫,别让人家看了咱苏家的笑话!”
苏沐没有说话,就算她饱读诗书文静雅致,嫁过去还不一样要守着一个唯利是图把金钱看的比什么重都重的商人过日子嘛!她如今都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哪里还在乎别人看不看笑话。
“明日便是接亲的日子,父亲手头也没有多少积蓄,不能为你添置多少嫁妆,这是爹花了银子托人打的金钗,你母亲出嫁时我便为她打过一只,如今你出嫁了……”
苏沐态度果决不肯收下这金钗:“有钱人家自然不会稀罕我们这点嫁妆,爹还是留着给弟弟娶亲用吧,莫要让他连这点家业都败光了!”
那金钗停在苏申的手中比那千斤称还要重,可如今这金钗送出去女儿也不收了。
“你心中有气,我也理解,若是嫁出去以后能不回来便别再回来了!”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却并没有嫁出去以后不允许回门的规矩。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沐质问道,“真当是把我卖出去了?”
“你能嫁过去已是高攀了,嫁到那边以后将来早晚会是一家主母,若到那时你再回来,你婆家的人便会以为你拿了多少金钱爷娘接济我们,你在夫家也难做人!”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这是父亲给女儿的最后一丝慰藉了,自此女儿嫁出去便是“身如浮萍心如草,老无所依病相怜”了。可是一想到有这样的弟弟,苏沐也便真的不想再回来了。
可换一种想法却又是另一番局面,若她以后真的被夫家休了,便真的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雨依旧下着,她望着这瓢泼大雨最后叹一口气转身回了屋。
接亲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她穿上了自己为自己缝制的嫁衣,再看看那桌上截来的那二尺布,都还没来得及缝一条自己喜欢的裙子,确实是有些可惜了,可嫁过去以后她就真的不能随心所欲任性而为了。
她对镜理红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倒叹了一口气。
她本就生的标志,这红装一穿上身便更显得娇媚美艳了红衣灼灼浓妆淡抹,盘起的头发只留耳后几缕青丝头戴凤冠,那一双莹莹带泪的眸子似水盈波的眼,更显得她这张小脸楚楚可怜,却又多了几分勾人的妩媚。
那红衣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这样标致的美人任哪个男人看了动心?
没有新郎她便被喜婆扶上了轿子,因她嫁的是大户人家,小门小户的奖就全都得收起来,就算心里十分不悦,这也只能放在心里,不敢说,她就这样坐在轿子里被抬进了江南第一大户谷家的大门。
所以说这谷家富商的名声在外,可平日里做事却低调的很,连着亲事也办得简单并不铺张,院子里里张罗了六七十桌,大多都是生意上往来的朋友或是七大姑八大姨的自家亲戚。
轿子直接抬进了内院儿,下了花轿便是喜堂。
这便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谷家的少爷。
姗姗来迟行色匆忙,显然是并没把拜堂成亲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看他这样子反倒像是赶时间的。
“来迟了,各位久等了!”他脸上挂着笑,可那双剑眉星目里却是透着不容置喙的冷漠,这笑容大抵就是是游走着商业名利场必带的伪装色吧!
鸦青色的内衫搭配红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一丝俗气的反倒多了一丝高贵优雅,虽然用优雅这个词来形容,男人有些不太贴切,但若是单看他这张脸,说他是戏园子里名角的,也必然是有人相信的。
两人拜堂时,这位谷家少爷就站在她身边,看身量也算高挑挺拔。
隔着薄薄的盖头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过她一眼,她就长的那么不堪入目吗?这种婚姻大事也竟当儿戏一般不上心,仔细想想便又觉得自己这身份配不上这种大户人家,别人看不上她没把她当回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谷家如今管事儿的是太祖老夫人,也就是这位少爷的祖母。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妇人,虽然美貌逝去但风韵犹存,坐在高堂上面带笑容看着这一对新人。
拜过高堂以后,她被丫鬟扶着站了起来。
“双杯行酒六亲喜,我家新妇宜拜堂,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太祖老夫人笑笑眼盈盈,说道:“大家都入席吧!”
太祖老夫人说了话,众人这才入席坐定,动筷子开始吃喝。
被丫鬟扶着进了洞房,一个人坐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
那红烛灼灼也像是在为她惋惜流泪一般,看着这喜帐上挂的装着碎银的荷包,再看看这散落在喜榻上的花生和红枣,心中更是落寞起来。
说来也真是挺可笑的,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成了亲,这个男人对她的冷漠她都看在眼里,可她却无能为力,连生气的底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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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枯木亦逢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