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刚到南天门,孟如温二人就被门口值守的天兵拦下。
“魔尊孟如温携公主明魅,求见天帝。”
两个天兵面面相觑,刚想拦下二人仔细盘问,就发现面前已是空无一人,忙去通报。
刚走了没几步,就见拐角处藏着一道身影,探头探脑的,鬼鬼祟祟。
明魅刚想问几句话,就见那道身影扑了上来,“你可算来了!大家都在空惜台呢!”
清濯冲到孟如温面前这才看清身旁还站着个女子,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却很是面生,但见她衣着华贵,猜也能猜出她身份。
“天帝也在?”孟如温忙问道。
“都在,霜月执意请天帝降罪,月神他们正劝着呢。”
“走。”
霜月跪在台上,低着头,道:“吾曾以身立誓,若孟如温里通外族,甘受天雷之刑,贬入凡间。如今孟如温叛出天界,继任魔尊,还请天帝降罪!”
“月儿!”月神站在一旁,却是无可奈何。
天帝道:“霜月,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霜月摇头,“此皆吾为之誓,岂可得脱。还请天帝降罪!”
天帝不由得一声叹息,霜月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今日要是不降天雷,霜月必不会罢休。
罢了。
天帝扬起手,就见空惜台四周风云变幻,狂风怒号,升起重重雾霭,一道雷电从中迸出,冒着耀眼的光芒,直奔霜月而去。
霜月低着头,不闪不躲,硬生生地挨了那道雷电,背上霎时现出一道血痕,看得月神心疼不已。
天雷一道比一道重,几道下来,霜月的背已是血肉模糊,流云泽再也看不下去,冲了上去,想把霜月拽下来,霜月却是一动不动,反而把他往下推。
“你上来做什么?”
“他不值得你这么为他做!”
霜月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眸,“我不是为他。”
余光瞥见又有天雷要劈下来,霜月猛地一推,把他推下了台,“我是为我自己。”
“霜月!”
刑罚所降天雷与历劫时所降天雷不同,道数、力度皆由天帝掌控。天帝同众仙家一样,并不认为孟如温叛变之事与霜月有关,奈何性子太倔,言出必行,这才不得已降下几道天雷,不过比起寻常的七十二道雷刑,天帝私心减了几十道。
突然霜月面前竖起了一道屏障,挡住来势汹汹的天雷,接触的瞬间迸发出刺眼的光芒,“砰”地一声巨响,瞬间风起云涌,整个空惜台都不由得一震。
众人不禁回头看去,就见众仙家身后立着一男一女,皆是身着紫衣。
“孟如温?”认出来的仙家不由得惊呼一声。
天帝微微皱眉,立刻就有数十天兵天将循声而来,团团围住孟如温二人。
孟如温扫了一圈,见众仙家皆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朗声道:“魔尊孟如温携公主明魅前来拜见天帝,事出紧急,未及通报,还请天帝见谅。”
天帝挥了挥手,围在一旁的天兵天将这才让开一条路,却仍是手握兵戈,目光警惕地看着二人。
“魔尊与公主远来做客,未能亲迎,该是本座还请二位见谅才是。”
孟如温浅笑,开门见山地道:“今日冒昧前来,乃是听闻天帝今日在调查三百年前端英率兵横渡忘川,劫持霜月与流云泽二位上仙之事,此事在下略知一二,特此前来。”
“魔尊这是贼喊捉贼吗?”流云泽毫不客气地道。
孟如温理都不理,径自走向天帝,道:“我与端英,统共只交手过四次。第一次,是在忘川河,第二次,是在焱火山,第三次,则是与云舒上仙在忘川边界巡逻之时所遇,第四次,则是三百年后。”
“我知我如今身为魔尊,诸位必定不信,可我也要告诉诸位,当年端英横渡忘川,与之里应外合、横渡忘川之人,并不是我。”
“我从未里通外族。”
“一个私助魔族平叛的上仙,因平叛有功,不仅尚了魔族公主,还做了魔尊,现在又在这大言不惭地言说自己没有背叛天界,”抚?仙人嗤笑一声,“魔尊怕不是把我们都当傻子。”
明魅看向抚?仙人,微微皱眉。
孟如温瞥了他一眼,道:“我今日前来,只为言明当日之事,其后发生的事,与此无关。”
“呵。”当即就有仙家笑了出来。
那仙家刚要张口驳斥,天帝一抬手,道:“魔尊请将。”
孟如温对着天帝道:“实不相瞒,我决意与明魅联手平叛之时,”孟如温微微一顿,“乃是经灵泽境一事之后。”
孟如温问向天帝:“先魔尊曾求援于天界,不知此事天帝可知?”
“嗯,接到先魔尊求援之后,本座特地派了武曲、破军二位星君,及云卷、云舒二位上仙各率五千天兵协助先魔尊平叛,此事难道魔尊不知?”
孟如温了然,果然当日他在紫霄殿外没有听错。
明魅摇头,“未曾听闻天界派兵增援。”
“呵,我天界四位仙家率兵援助先魔尊,剿灭叛军数万,公主倒好,过河拆桥?”流云泽不屑道。
花神皱了皱眉,轻声道:“云泽,慎言。”
流云泽扭过头去。
天帝直觉不对,道:“武曲星君、破军星君、云卷上仙、云舒上仙,可在?”
四人齐齐出列,“小仙在。”
“到底是何种情形?为何魔尊公主并未见过你们?”
武曲星君道:“禀天帝,当日吾等渡河之后,因觉魔界形势不明,且地势地形不熟,未免横生意外,我等便合为两军,吾与云卷上仙自西,破军星君及云舒上仙自东。吾与云卷上仙行至一处山坳时突见空中显现桃花印记,遂与云卷上仙赶了过去,行不多时就见破军星君与云舒上仙率军正与一支魔军交战,于是吾等上前,合力将其剿灭。而后破军星君道魔军人数众多,未免遭敌前后夹击,便让我与云卷上仙留待原地,以便接应;他则与云舒上仙率兵深入腹地,支援先魔尊。后来云舒上仙与破军星君率兵归来,说是遇上端英将军,又联合剿灭了万余魔兵,因着云舒上仙伤势过重,便由端英将军代为呈递谕书,吾等先行归来。”
孟如温道:“不知破军星君是在何处遇见的端英?”
破军星君道:“魔界我不甚熟悉,也不知那地名何名,只是周遭树林密布,常有妖兽出没。”
“不知破军星君何日见到的端英?”
“约莫两月前。”
算算时日,正是他们退守极寒之地的时候。
孟如温摇头,“端英从未去过那里。”
见众位不解,明魅解释道:“不瞒天帝,我父尊本是在怿君林派遣使臣求援,后来因遭赤狸王突袭,不得已退往极寒之地。怿君林地处极寒之地山麓,纵使不如山上冰原广布,滴水成冰,却也是少有密林。那时我们已退守极寒之地,正忙于抗击焰灯,他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破军星君坚定道:“端家标识,我不可能认错。”
天帝看向云舒,“云舒上仙,那人确是端英?”
云舒道:“是。”
孟如温道:“端家标识是真,人呢?”
明魅惑道:“莫不是幻术?”
破军星君皱着眉看着明魅,“幻术我断不会看不出来。”
孟如温摇摇头:“不是幻术。”端若端英本就是同胞兄弟,容貌本就神似,再稍加修容,任谁也看不出来,根本无需幻术。
众多仙家转念一想,便也想明白此中关节。
孟如温道:“当时先魔尊兵分两路,准备左中右三路反攻焰灯,却不料那两路兵马杳无音讯,随后便被焰灯袭了军营,这才不得已退守极寒之地。”说着又叹了口气,“想必剿灭的那支魔兵便是先魔尊派出去的吧。”
破军星君与云舒对视一眼,显是半信半疑。
孟如温继续道:“若是我所猜不错,四位仙上初入魔界时所剿魔军,便是另一支。”
破军星君被他说的有些心慌,道:“魔尊可有凭证?”
孟如温看向天帝,“端英现就在南天门外,若是天帝允准......”孟如温忽然伸出手,一道玄光甩了过去,越过霜月,直直地对上来势汹汹的数道天雷,立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直到光芒散去,众人这才想起来,这天雷之刑还未施完。
天帝虽可掌控雷刑的强弱程度,可这刑罚一旦开始,若不降完,就是天帝也打断不了。
空惜台上云海翻涌,狂风四起,密布的乌云中混杂着点点白光——那是即将落下的天雷,电闪雷鸣,振聋发聩,声声刺耳。
霜月眼见着云后的雷电汇作一团,这最后的天雷威力自比前几十道要凶猛得多,纵算是上仙,伤势也不会轻。霜月不想别人代她受过,更不想孟如温受伤,便猛推了孟如温一把,“你下去!”
不料此时一道宽达一尺的闪电骤然劈下,孟如温却是一把将霜月拉至身后一道玄光自掌中射出,竟与天雷当空对抗。
就见那道玄光挡着天雷,电光流转,气势汹汹,大有要将天雷吞下之意。
“你......”霜月想打断孟如温,却又不敢,怕伤着他。
那天雷滋滋啦啦地向外扩张,一点一点地将玄光包裹起来,吞吃入腹。
“孟如温......”霜月脸色大变,孟如温这是要做什么,他要对抗天雷?
此情此景,就连天帝都不由得一震,孟如温修为竟高深得可与天雷相抗了吗?
孟如温却是趁着霜月措手不及,一把把她推下了台。
月神立马上前扯过霜月,不让她冲上去。
流云泽扶着霜月,关切地问道:“月儿,你没事吧?”
霜月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却是直直地望着台上。
流云泽看着台上那袭紫衣,忍不住攥紧拳头。
与天雷对抗,四海八荒六界之内就算是修为最高的天帝也对抗不了,孟如温自也对抗不了,他拦着天雷不让其落下,无非是怕伤到霜月。
此时空惜台上只剩他和天帝,孟如温便松了手,几乎是眨眼之间,天雷便已劈到眼前,悉数落到了他身上。
巨大的冲击让他不得不连退数步,天帝上前扶住他,孟如温定住身形,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谢道:“多谢天帝。”
“魔尊可还好?”天帝不无担忧,这天雷虽说他减了将近一半,但威力不减,更何况这最后一道天雷,威力乃是先前所有天雷之和还要大,面上虽看不出来,但内里必定是受了伤。
“无碍。”
天帝也不戳破,道:“无碍就好。”
霜月挣脱月神的手,走到孟如温身前,直截了当地道:“魔尊为何要替我挡下天雷之刑?此事与魔尊并无干系。”
孟如温道:“我知上仙受此天雷之刑乃是为了兑现当日为我作保之誓,我孟如温一向敢作敢当,怎敢让仙上替我代劳?若我真是天界叛徒,这名头我也认了。可此事还未有个定论,上仙何必急着受刑呢?”
孟如温又转向天帝道:“言归正传,现在端英就在南天门外,若是天帝应允,不妨叫他上来对质。”
天帝道:“好。”
端英很快便就到了空惜台。
“尊上,公主,”端英先是给孟如温二人行了礼,又转向天帝,“天帝。”
天帝道:“端英将军不必客气。”
端英到了此处,自也知晓缘故,遂道:“天帝及众位仙家若有疑问,只管问英,英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军客气。”天帝看了一眼一旁的破军星君,道:“先魔尊曾派使臣向本座求援,本座特地派了云卷、云舒二位上仙,协同武曲、破军二位星君,率兵二万驰援先魔尊,魔尊与公主却道,从未见过本座派去的天兵天将。”
破军星君接着道:“吾等到了魔界以后,兵分两路,吾与云舒上仙率军自西向沉宫赶去,途中一共遇到两支叛军,皆被吾等剿灭,其中一支正是吾等与端将军联手斩杀殆尽。那一战中,因云舒上仙身受重伤,还是端将军提出代为向先魔尊呈递谕书,将军不记得了?”
端英道:“魔界乱了这么些年,除去三百年前我率兵二渡忘川河来到天界边界,唯一见过的天界仙家便是尊上;除此之外,再就是今日在这里见到的各位了。”
破军星君道:“不可能!那日我见到的明明是你!”
云卷上仙忙道:“星君勿急。”
破军星君道:“端将军,我当日见到的将领就是你,可是时日太久,端将军贵人事儿多,都忘却了?”
端英道:“我从未见过二位。”
“怎么可能?”破军星君急道。
端英道:“敢问星君,当日可是那位魔族将军主动提出,二位尽快回天界疗伤,而由他代二位向先魔尊呈递谕书?”
“是。”
端英摇摇头,“那就对了,那不是我。两族来往之谕书何等重要,怎可轻易让他人代劳?这谕书一旦经他人之手出了点事儿,影响两族关系,无论是我还是星君,都担待不起;而且就算云舒上仙身受重伤急需医治,也可由破军星君前往,若是我,我断不会说出‘代为呈递一词。”
破军星君刚要辩驳,余光就见天帝瞥了他一眼,忙把话咽下,憋着一肚子气。
端英道:“焰灯伏诛后,我曾派人去搜寻那两支魔军踪迹,废了一番功夫,才算找到点线索。”
说着端英又问道:“请问二位星君、二位上仙,四位所剿两支魔军,额上可有火红云纹?”
四位仙家俱是一愣,仔细回想着当日情形,脸色不禁一变——还真没有。
事已至此,众位仙家瞧着他四个的神情变幻,便都明白了,不禁纷纷偏头去看天帝,果就见天帝负手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四人。
四人低着头,不知该作何言语。
破军星君硬着头皮犟道:“焰灯手下也都不定纹有火红云纹啊。”
孟如温看了一眼破军星君,不言语。
孟如温道:“不知星君可还记得我那小童?名叫时?啵???谎娴剖窒路?玻?钌媳阌幸幻痘鸷煸莆疲?比赵诹樵缶常?故巧o?仙穹⑾值摹!
抚?仙人插嘴道:“赤家军又不都是俘虏。”
端英不理他,笑对破军星君道:“早前焰灯刚刚反叛之时,曾有手下人不知死活地妄想横渡忘川,我听闻当时乃是破军星君率兵与其在忘川河上交战,怎么过了这么些年,星君贵人事儿多,都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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