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皇上的后妃之中,就属杨浅语的性子最为柔和恭谦,待人接物也算圆滑,只不过不曾见她使过手段,想来是从小家教甚好的缘故。启儿从前跟着沈氏,耳濡目染了许多坏习惯,皇上也因为这一点一直不太待见这个儿子。沈氏被贬,继而赐死,启儿年幼丧母,皇上将他送至明溪台抚养,估摸着也是相中了杨浅语心性单纯娇憨的缘故。只不过……青禾,古书上是如何说的那句话?”
“公主所说的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错,正是这句!”很是满意青禾的玲珑心思,“沈氏在后宫中骄纵跋扈早不是一两天的事,她死了还不到一年,启儿从前如何你是知道的,杨浅语固然有心好好照看他,可他未必领情。更何况,杨浅语虽然心性谦柔,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本宫听说几个月启儿甚至激怒了皇长子,以至于修儿当场失态,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杨浅语当时也在场,却并未及时阻拦,事后也没有让人去明寒宫回禀皇上,这其间的意义当真是耐人寻味。”
“公主所言极是!二皇子殿下自打出生便一直不得皇上欢心,加上这几年来言谈举止越发乖张轻狂,皇上便更不愿意见他。皇长子是嫡后所出,行事又极为稳妥,打小便在皇上身边,自然是与旁人不同。三皇子虽然还年幼,但奴婢听说一直很贴心,小小年纪便表露出与众不同的聪慧。相比较之下,二皇子必然是不讨人喜的。”
“如今琚儿同澈儿皆在宫内伴读,且不说老五从前是如何风光,但是温润如玉的老十一当年亦是博得了‘襄贤王的美誉。这两个孩子将父辈的德行基本上都学了去,在宫内亦是尽可能的低调行事,皇上看着自己的侄儿如此懂事,再念及二皇子,孰喜孰恶明眼人一瞧便知。”
停在慈安宫的门前,示意青禾上前通报。这一次门口的侍卫并未直接将她拒之门外,而是行礼过后退入殿内通传,随即便见献贤皇太后身边的疏影走了出来。
“奴婢给羽黯长公主请安,公主长乐未央——”
“疏影姑姑不必多礼。”抬手虚扶了一下,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本宫是来给母后的请安的,母后还是不肯见吗?”
“除了皇上,先皇的子嗣中就只有公主最孝心。”上前搀扶着慕若晴的手臂,“太后先前是因为身子不大爽快,再加上那段日子外朝言官的一些话,这才叫公主吃了闭门羹。太后听说门口的那帮奴才让公主在外头跪了半日,生了好大的气,愣是一口气全打发去了暗室领罚,又扣了一个月的俸禄,这才作罢。”
“那日也怪我不懂事,平白无故害母后担心了。本宫还记得,那日回到公主府便瞧见徐御医在那里候着,当时还觉得奇怪。今日听姑姑这么一说,才晓得竟是母后的心意。”
“若晴丫头,这么久都不来慈安宫,哀家还以为你仍在置气呢!”慕若晴出生没多久,棠棣皇后便病逝了,皇上心疼自己的长女,一直让献贤皇太后抚养着,太后膝下当时还没有孩子,所以便视如己出,“快到哀家身边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在献贤皇太后面前,慕若晴总是一副娇憨的神态,两人之间的亲昵虽比不得先帝在时,但同其他长公主相较,却已是极致了,“是儿臣不好,一直没有进宫看望母后,反倒是让母后操心了。”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打小便会哄哀家开心。”握住慕若晴细腻白皙的手心,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养女,“晴儿,这段日子皇上叫你们夫妻受委屈了。”
“母后说得哪里话!”撒娇似的靠在献贤皇太后的肩头,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檀香味,“伊哥在朝堂上虽不比从前顺利,但皇上却也始终不曾苛待过他。我们还是羽黯长公主同佩远驸马,昭尘郡主的分例也没有少一丝一毫,哪里就委屈了。儿臣不委屈,母后大可安心。”
“先帝在时,即便你是宫里最受宠最风光的那个,那些个女人也会明里暗里的同你耍手段,可你始终不曾向先帝抱怨过什么。哀家记得,每每受了委屈,你的表情便同现在一样。”
“母后!”似是不依,猫儿一般蜷缩在太后怀中,“儿臣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若是再因为这些小事害母后劳心,那可是大大的不孝。母后虽然不是我的生身母亲,但却是费尽心思养育我的娘亲。说句让母后伤心的话,五弟临走前我便答应过,会好生照顾母后,会时常进宫陪伴母后,只是……”
“最苦不过帝王家!”如同在安抚慕若晴的情绪,温柔地手掌掠过她的脊背,“晴儿,眼下是多事之秋,先皇原本子嗣众多,眼下却已剩不得几个了。哀家只盼着,皇上能念及母子情分,不会叫你也同母后分离。”
明亮的凤眸暗了下去,藏于袖中的右手紧攥成拳。乌黑的云层压过。慈安宫外下起了倾盆大雨,宛若女子眼底的泪。
第118章 芙蓉危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