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捏着那枚金针出神，袖中掉出一块洁白的娟帕，上面正绣着一朵极尽绽放的海棠花。绿羽拾起帕子，指尖轻轻描摹着精细的针脚，黛眉轻蹙，好似想起了什么。
“朱砂，这块帕子你务必要收好，若是叫主子看见，只怕会……”
“连你都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我又怎么会叫主子轻易瞧见这块帕子。”顺手将帕子取回，仔细地塞在腰封之中，“绿羽，皇家的事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为了霓裳宫，也为了自己。”
“慕毓德！你已经不是无知的小孩子了，你知不知道在两军交战之时，你那样不管不顾地跑出去意味着什么？”
“言召，你冷静一点！”见势头不对，李月慌忙上前一把拉住慕毓诰扬起的手臂，整个人挡在慕毓德的身前，“十八弟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他才不过十四岁，你这么凶会吓到他的。”
“十四岁还小吗？”不满地挥开李月，走到慕毓德面前，用力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同自己对视，“当年五哥十二岁便随军上战场，几乎是一战成名，从此扬名四海，成了令对手闻风丧胆的战神！如今你已经快到弱冠之年，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
“战神又如何？”冷笑一声，挣脱慕毓诰对自己的钳制，偏头望向一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五哥究竟是怎么过世的，十五哥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
“十八弟，你就少说两句吧！”李月担心两人的争执会惊动其他将领，忍不住出言相劝，“你是言召的弟弟，今日违反军纪，你叫他如何是好？若是责罚于你，终是心下不忍；若是不罚，他这个主帅的威严又何在？”
“此次是我做的不对，宁亲王理当按照军规去办，而不是顾及兄弟情谊！”主动解开身上的铠甲，只着中衣站立在慕毓诰的面前，“不过是五十军棍，十八还受得起！只是……十五哥，今日的黑衣人叫我带话给你，说是要小心阿可梭在夜间的偷袭。”
“你说什么？”听他口中提及黑衣人，本就一直耿耿于怀的情绪又一次涌上心头，“你同黑衣人做交谈了？他……他可是……可是你我的故人？”
“十八应当比十五哥更希望他是你我的故人才对！”略显狭长的凤眸内充满了失落与不甘，“当年先帝驾崩，十八尚且不满十岁，若不是他……只怕十八的人生和前朝的那先纨绔子弟并不会有什么区别。只是，十八有一事不明。十五哥，你同他一直亲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对他谢世的真正缘由一直不闻不问？”
“你怨我好了，这些事我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始终不肯转身望向慕毓德，“十八弟，如今你尚未行冠礼，没有家室妻儿，有些事你不懂。不是所有人都有恭怡亲王妃那样的勇气与执着，更不是所有人都会同庄亲王一样放手一搏。隋氏、沈氏相继垮台，李氏同杨氏也未必能继续风光，本王能做的，只是将伤害降到最低罢了。”
“即便你说的有理，可庞氏呢？皇上为什么不动庞氏？外戚的势力，不应该比世家更为可怕吗？”
“九章亲王妃在两年前莫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皇上念及旧情，这才没有对庞氏下手。”慕毓诰猛地回身，凤眸中已隐约跳跃着怒火，“德儿，庞氏这几年的势力的确有所扩大，但皇上心里清楚的很，他们根本没有权倾朝野的能力与机会！”
慕毓德冷笑一声，一手抓着方才脱下的铠甲，一手拿着霜华剑，大步走出了慕毓诰的大帐，主动去领那五十军棍的责罚。慕毓诰心中有气，一拳砸在桌案上，因着内力，桌面竟出现了碎纹。李月心疼，上前握住他紧攥的拳头，不住摇头。
“言召，你觉得阿可梭今夜有可能会来偷袭吗？”
“今日天峪大败突厥，他又被那个黑衣人挫了锐气，依照常理，没有偷袭的可能。”
“那……那为何黑衣人会这么提醒十八弟？”
“我估摸着老十八一定对他说了什么，要么就是那个黑衣人对天峪和突厥都的状况都了如指掌。”深吸了一口气，转手握住李月的柔荑，“既然他好心给了提醒，那么我们不妨也做好布置。有备无患，总比随机应变要好！”
“那你暂且休息一下，我去通知各位将军来大帐做进一步的安排。”
轻轻点头，注视着李月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随着年纪的变化，慕毓德的心性越来越难以捉摸，自己对他的管束也越来越不顶用，照这么下去只怕会惹祸上身。慕毓冲与慕毓骐已经不在了，慕毓仁也已失势，只剩下慕毓平、慕毓定、慕毓襄和自己是他的兄长。这个年幼的弟弟曾是先帝最疼爱的幺子，无论如何他也要护住他，保他一世荣华。
第131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