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二郎斜着眼吊着眉梢,嘴角扯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来。
“你,你们——”祝娘子已经气得面红耳赤说不出一个字来。
“里正,今日你不将长生他们的二斗米给我,也行。那就请你暂为保管,待他们回来时我再来讨要。倘若他们真得永不回来,那么这二斗米我也决不会再追要。里正一年四季为村里人操劳,就权当你的辛苦费怎样?”
元月猛得抬高嗓门,大声说毕,冷冷得扫视了刁二郎、以及刚刚那些喊话的人一眼。
闻言,里正窃喜。
刁二郎,张张嘴,还没总结出既不得罪里正,又能反驳元月的话时,忽听旁边传出一道清朗舒缓的声音。
“这个办法不错!里正你就依他所言办吧!其他人不得再喧哗闹事。”
沉稳而又迫人。
众人都吓一跳,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儒生模样的人正站在里正家的正屋门口。
此人虽说生得俊雅文秀,却浑身透着高不可攀的清贵之气。
众人看看,想必来头不小,身份不凡。
立即噤声。
同时,又都暗暗地惊讶里正家里怎么会藏有这样的贵客?
刁二郎也是个善于察颜观色、见风使舵的,这时赶忙抱着自家的那份救济物资,悄悄溜出里正家的院子。
这边,元月乍然见到那人,先是一喜,随即又羞涩起来。
转而暗忖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像是见到情郎似的。
呸!
忍不住自己啐了自己一口,怎得如同那般没有见识的傻妞似的?看见一个相貌英俊的,就动了心。
她正正衣襟,准备上前打招呼。
谁知卢判官却冷冷的睇了她一眼,一付生人勿近的模样。
咦!他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他的河道不再去勘察了吗?
元月脚步稍滞,卢判官便已折回屋里。
今日,他是专程押送物资而来的。
城里暴动,烧杀打砸抢,节度使束手无策,只能紧急把他召回去想办法?
百姓闹事无非为了一个活字?只要官府能拿出物资来救济安扶,便可平息。
然,李大帅也是今年才到任,那官仓中也差实没什么存粮。
城中大户又不肯出钱出物。
无奈之下,卢判官让官兵假扮劫匪,专抢大户。
这才逼得曹员外他们这样的大户,带头捐款捐物,以助官府快点平息爆乱。
这次的洪灾,城郊一带便属东郊长溪一带最为严重。而长溪附近的三个村庄中,又属溪柳村为重中之重。
所以,节度府便率先拨了一批物资给溪柳村。
而他从前日起,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原本正端坐在里正家炕头喝茶小憩的。
因听见外面的喧哗声,便走了出来。
见无甚大事,便又进了屋。
元月忤在当下,心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难道刚刚从头至尾都站在那,看了出好戏?
尤其是,他刚刚扫视自己的目光——
不以为然的、冷漠而又严厉的……
怎么?
他是在怪我吗?
难道他不知道刚刚都是由刁二郎挑起的祸端,反而责备自己不知道好歹,无故生事,是个刁民泼妇。
元月顿感颜面扫尽,撇撇嘴。
切!事非不分,空长了一付好皮囊!
而这边,里正又追着问:“选衣服,还是拿被子?”
“被子,被子”,醒过神来的元月赶紧一手提了米,一手抱住那床属于自己的被子。
凭手感,被子里是揣得丝绵,也就是现代的蚕丝被。
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即便现代社会,也没有家家普及蚕丝被。
这个时候棉花还没有传到中原,普通百姓家的被子通常都是狗皮褥子、或是羊皮褥子,甚至还有得就是粗布里面塞了芦苇絮或是草屑,能用得起蚕丝被的可都是富贵人家。
元月心中忽得就失望了。
原先自己还打算拿米跟人家换被子的,现在别说自己只有一斗多点的米,就算有三斗人家也不换啊!
毕竟,绵被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珍贵。
他们可以留着娶媳妇或是嫁女儿用啊!拿它作嫁妆可是备有面子的事。
所以,他们一定舍不得跟自己换的?
元月蔫蔫得领完自己的那份,蹭到里正身旁,悄悄问道:“卢判官是找了别人陪他勘察河道了吗?”
里正瞥了他一眼,戏谑道:“放心吧!没人会跟你抢。”
“那他今日既然来了,怎么还没行动呢?”元月又问。
里正拍拍面前的物资,道:“你没看见,这边正在发放赈灾物资的吗?
没有官府的人坐镇,你们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多了少了的。
真是不知好歹!不发吧?看着可怜。发了吧!又可恨。”
当着众乡邻的面,里正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看样子,这话可不是单单说给元月听得呢!
第7章 女为悦已者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