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叫辛二郎的孩子压根就不知道兰若寺的存在。
倘若那个叫元月的是阿洄,她身边人又怎会不知兰若寺呢?甚至是闻所未闻。
而眼下,所有的线索,依旧停留在兰若寺——那个荒草连天的废墟上,没有一丝的进展。
如果当初在船上,不是自己诱骗她吃下生鱼脍的话,她怎会生病,怎会上吐下泄,甚至昏迷不醒呢?
阿娘也就不会万般无奈之下将她送进了庙里,去修行祈福的。
那么,她也就不会因先皇毁佛灭寺,而下落不明到至今,音信杳无。
这一连串之事,皆因自己而起。
他又怎能安心在家,围炉小酌?
尤其当大雪纷飞时,江南的冬天潮湿寒冷,而习惯了北方冬天的阿洄,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想到此,他心中止不住的一阵抽痛。
算了,既然在家坐不住,这时辰去歌院也不合适,不如出门走走,看看这江南的雪,碰一碰运气吧!
他收拾了一番,走出院门。
院外大街上的雪,已被人铲至路两边,留出一条干净的通道来。
清冷的空气带着雪的味道,冰凉浸人。
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鹤氅,信步而行。
雪后的扬州街头,行人稀少,多是挑担贩夫走卒,为了生计不辞劳苦的在风雪中奔波着。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他竟走至城东广济门处。
兰若寺不就在这道城门外吗?
何溯忽然醒道。
或许也正是这个缘故,自己才会下意识的走到这里的吧?
毕竟那里是阿洄修行的地方,有她留过的印迹。
哪怕只是一片废墟,只有荒草?他瞧着心里也是温暖亲切的。仿佛终于与阿洄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此,他脚下没有丝毫的迟缓停顿,而是大步向着城门外走去。
出了广济门,沿着官道向右,再走上一里多路,便能透过道旁那片树林,看见兰若寺遗址隐隐的轮廓。
前几日,卢景裕曾陪他来过一次。
俩人在倒塌的废墟之中,又细寻了一遍,并没发现丝毫的人迹。
兰若寺被毁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也彻底沦落成荒村野舍。
何溯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树林,来到昔日兰若寺的遗址上。
厚厚的白雪掩盖了这里的荒凉和寂寞。
此刻的眼前,则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他举目四望,一寸一寸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阿洄曾经待过的地方。寻找那份熟悉的亲切感。
咦!
那院中的雪,怎么是这个形状的呢?
白茫茫的一片平整雪地,横平竖直着一个又一个窝坑,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样。
真是奇怪?
上次和景裕一道来时,记得那院中长得可是齐刷刷的茅草啊!俱是半人高的样子。
如今,即便是被雪压趴下,也应该是一般高的。
而不是眼前这付情形。
隔几步便凹下去一个坑。
他走近一个积雪低陷之处,用手扒开厚厚的雪,见那里茅草并不是一边倒,而是从四边向着中间趴下去的。
这更是奇怪了?
他继续扒茅草。
一层一层拨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株长着几片嫩叶的小树苗。
再仔细认认那叶片,咦!这不是葡萄苗吗?
他直起身,看向别处:难道每个陷下的地方,都有一棵葡萄苗?那么,谁会来这荒郊野外种下这么多葡萄苗呢?
他又尝试着扒开十来个,果然都是。
这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会是之前兰若寺里的人吗?景裕说过兰若寺里只有三人,那么会是其中的谁?
阿洄?
华严师太?
又或是那个叫静白的尼姑?自己去兴化时,并没有寻着她。难道她又回来了?
那她人又住在哪里呢?
可这兰若寺是不能住的。
如果不是她,会不会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何溯四下里张望,距此大约四五里地处确实有一村庄。
当即,他便往那村子走去。
敲开村头第一户人家,何溯看见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和一大家子人窝在家里烤火。
何溯同他行礼问好后,便向他打听:“这村里可有人去兰若寺种庄稼果树什么的吗?”
老丈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的。那可是佛祖的地盘,谁敢造次?”
“哦!那么请问老丈,可识得兰若寺里的人?知道她们后来都去了何处吗?”
“兰若寺啊!以前只有一个老尼姑带着一个小尼姑,后来大约两三年前老尼姑又领回一个小尼姑。
听说,那小尼姑是父母送进兰若寺躲灾的。
除了这三人,还有一个胡人。
他不是出家人,只在兰若寺里打杂,帮着种菜管理菜园子。”
第70章 兰若寺里的葡萄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