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怜儿家的土窑里,张怜儿没有讲废后陈娇的故事,却给赵炽讲了那天长门宫英子刺君王的惊险场面。当英子气壮云天地说出“郭英子就是赵炽,赵炽便是郭英子也”时,赵炽的心里五味杂陈。
想起当初在长门宫的假山洞里,英子失去理智的模样。“你能确定她不是如她母亲一般水性杨花吗?她在宫里与楚服做出那么不堪的事来,她值得你去牵肠挂肚吗?”
他用尽他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她不是。”
她没有去抚她那张被打的脸,而是发狂地在他耳边笑道,“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如果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还会爱你吗?”
他不敢打赌,可他也不愿向她屈服。于是她就一刀一刀地划向他的脸,每划一刀就会笑着问他一句:“还爱吗?还爱吗?”
也许他说一句不爱,她就会停了手,可他实在懒得去说了。能死在长门宫这个地方,也算是上天对他最后的一点怜悯罢。
她出去半天后突然回转,对他说:“我实在等不及了,如果来得及,我真想看看她是怎么弃你如蔽履的。”而后黑暗中那道着了魔的声音又道,“不过没关系,若她爱你,却在许多年后才知道你曾在这里苦苦等待过她,那也一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最毒不过妇人心,他曾这样想过。可她却在最后的时刻把赵炽这个人从人世间彻彻底底地带走,那么,他如今该是谁呢?
“她葬在官道旁的三道洼里,没有坟头,三块石头夹着半人高的一根柳枝。”怜儿说道。知道那人痊愈的消息,陈娇高兴之余却让她把英子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他听。她问:你的等待你受的苦呢?陈娇笑道:我的苦与他无关,他承受的够多了,我希望他简单些轻松些。
长门殿内,油烛如豆。长门殿外,长门宫最忠实的护卫大黄朝漆黑的星空中狂吠了几声,二黄听了,也呼应着叫起来。大黄听到有人接了它的班,再坚持着呜咽几下,便缩回自己的巢穴中继续睡觉。二黄竖着耳朵溜了几圈,没发现更有价值的敌情,有些不满地咬了大黄几口。大黄气得一咧牙,二黄赶紧夹了尾巴乖乖地窝在大黄的屁股处躺下来,嗅了嗅自己的胳肢窝,不敢有半丝玩忽职守的在黑暗中再次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
一阵凉风掠顶,青铜美人烛扑哧哧地喘不过气来。大黄二黄拼命地连喊带叫,陈娇从软塌上睁开双眼,只见不知何时身上披了件皮毛大氅,她竟暖暖地在画布前睡了去。正自嘲笑自己的粗心大意时,只听安全二打开窗吆喝道:大黄二黄,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大黄二黄颇为委屈地叫了几声,方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第二日,张怜儿拖家带口来长门宫作客,长门宫又一片欢声笑语。甚至连没腿的都跑过来,儿婆女妇地加入宫女们的热闹之中。
怜儿趁着别人不注意在陈娇面前道,“他走了。”
陈娇在暖阳下给七蓝编头发。七蓝老是乱跑,头发编不结实的话会松开打成死结,很是麻烦。于是,她从不给她梳髻,而是编绳一样编在一起,再用绸布紧紧地裹起来,然后固定在脑后。这样,即使在草丛中打滚也没问题啦。
“怎么了?”陈娇看到张怜儿脸色不对,问道。
张怜儿担忧道:“听说,陛下此次出征的行军防备图被淮南的刘陵勾结胡人给盗了。”
陈娇停下编头发的手严肃道:“你听哪个说的?”当听到怜儿说听长安百姓说的时,陈娇沉吟良久道,“行军图乃国之最高机密,除天子与卫青外,恐怕那个新得宠的卫家新秀霍去病都不得而知。刘陵何德何能,能从这两个行事慎密的人手中盗得此图?”
“何况,这么大的军事事故,若所传是真,刘彻怎么可能让其流传于世迷乱人心?最有可能的恐怕只是诛杀刘陵的一项罪名而已。”
见怜儿依是愁眉不展的样子,陈娇道,“此事张璁最为敏感,你若不踏实,可唤张璁来听听他的看法。”
张璁见陈娇对他点头招手,马上推轮过去。听了嫂子的担心笑道,“行军图乃主帅时刻不离身的东西,吃饭睡觉洗澡都怀里揣着,哪里会轻易泄露?恐怕是淮南的那位老姑娘要找她姥姥去了罢。”
陈娇的脑海里便飞起淮南的十里桃花,粉嘟嘟的漫天遍野香飘四溢,桃花中一位风情万种的桃花仙子恣意欢笑击缶而舞——阿娇姊姊,淮南的桃花都要开败了,你怎么还不来?
第96章 97、桃花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