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的幼子,李敢。后面自发地跟随着上万人的士兵……人们相识或不相识,无论男女老少皆抽泣着,倒惹得后面的那群经历生死的铁骨男人们也再次哭出来……
赵炽夹杂在人群里,早已泣不成声,要不是被一旁乔装的无霜无邪极力制着,说不定真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将军府前,早已一片素缟。李陵执大礼早一个时辰前就跪伏在地上,任何人都拦不住。随着李家人竭斯底里的接灵,再次引爆围观者的泪点。倒是李陵,没爹的孩子早当家,坚强地站了起来,以长子长孙的身分指挥众人将爷爷的灵柩扶回府中,又出来亲自大礼谢过千里送灵的官兵,方回转府中。
‘广廉,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兵共之,终广之身,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终不言家产事。
入土当夜,陈娇为赵炽精心准备好祭祀用的烛火香炉等祭品,身披麻头裹孝站在赵炽面前。赵炽见此心中一暖,拉过陈娇的手步入茫茫夜色……
大汉葬俗,凡死者子、孙、媳等近亲,须披麻戴孝以示大孝。
李广一生波澜壮阔扬名四海,及其死,死不得其所。无功无爵无财,葬礼十分简陋。墓葬规格与庶民同,只得一个平矮的坟头。
“父亲自结发与匈奴战,大小七十余战矣。扪心自问,哪一战他不是尽心竭力勇往直前?可偏何终他一生,却得不到朝廷的认可呢?”
赵炽悲伤地望着父亲的坟头。为了打破这个魔咒,一生倔强不服输的父亲不顾年老之身,恳请天子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哪怕是战死沙场也算对自己戎马生涯的一个交待。可谁能想到他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却死在心灰意冷的自己刀下?
坊间百姓流着泪,也在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将军的最后悲情。
卫青得单于所在,决定自己亲自带精兵出击,而命御封的前将军李广出东道配合。老将军一再请求并声明:臣本来就是打先锋的前将军,大将军却命我走东道,东道太绕远了,且水草很少,并不适合大军前进啊。况且,臣老了,好不容易有一次与单于正面交手的机会,臣自愿死在单于的前面。
‘大将军青阴受上诫,以为李广老,数奇,毋令当单于,推辞。
甲疑问:陛下即知李广已老命运不济,为何还要封他为前将军?李广胆敢不接受右将军或后将军吗?何须卫大将军此时才说出来?
真相只有一个,但没有人知道真相。只知道接替李广前将军位置的是卫青好友公孙敖。公孙因故失去侯位,跟着卫青击单于,是公孙再建新功的绝好机会。可是,卫青损兵折将惨胜匈奴,却让匈奴单于跑了。卫青只得回转,这才碰上因无导迷路而导致延误军期的李广。
乙疑问:大漠行军,向导就是人的眼睛。李广打了四十多年的仗,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
不是答案的答案:缘何霍去病与卫青部有匈奴降将众多,却不分几个给李广呢?
呜呼,天子之幸,幸由天来。卫青一生带兵最少时一万,而李广一生带兵最多时一万。卫青直捣匈奴,可以以武钢车自环于数十万人的营帐,而李广却每每只得带领数千人马侧翼夹击搞配合。就像一部小说,产生之初就注定了主角与配角,你向谁去要公平?
李府,李陵面前放着一张漠北地图。鲜红的笔描出了整个战役的行程:卫青从定襄郡出发,沿偏北方向追击匈奴单于,霍去病则从代郡沿东北路出发追击左贤王部,而李广的东路正好夹在卫霍的中间。西方门户大开。
李敢如一只受伤的猛兽,满地咆哮:那匈奴单于是个大傻子啊,放着空空荡荡的西路不逃,难道要逃到他卫青安排好的包围圈里吗?从迂回的东路跑一大圈再到西路去堵单于,谁他娘的能不误军期?
在没腿的描绘下,张乐的眼前出现了一位大爱无垠勇猛睿智的将军形象:从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开始,到上郡之战以百骑智退匈奴千骑的谋略与胆识,到河西之战中以四千人马大战左贤王四万人马的勇猛与无畏……
可是这种举全国之力赢来的战争并没有使大汉朝安定多久,七年之后,匈奴再次卷土重来,刘彻不计得失精心策划栽培他的另一个小舅子——李广利,动辄以十万数十人马搞征伐。在一蹋糊涂的战果面前,张乐们再次缅怀起他们心中的战神李广:在他戍守边关的十几年里,匈奴闻广之名而不敢来犯,这才是真正的大将风范啊。
看着李广坟前密密麻麻的香火与祭品,看着只三日便被百姓们你一把土我一把土添高的坟头,陈娇安慰赵炽道:“将军泉下有知当感欣慰,他虽然没有得到帝王的赏识,但他却赢得了天下百姓永远的爱戴与尊敬,这何尝不是人生之大幸。”
第103章 104、李广难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