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谦背着弟弟来学校,没有背着他去教室,放在了门房的小土炕上,正好了林大勇值班。
他从兜里居然摸出一盒纸烟,不带过滤嘴的本地烟,烟壳上是裙带缭绕的飞天美女,轻轻放在值班的桌子上,拜托林大勇帮他照看一天弟弟。不用管他吃喝,他在家给弟弟吃饱喝足的,只要帮着他上厕所就行。
林大勇退回了纸烟,爽快地答应了他,可是薛子谦小脸阴着,瞟了他一眼,背起弟弟就走。
林大勇追出去骂道:“尕崽娃子!人不大脾气大很,回来回来,这烟我收下,还不行吗!”
薛子谦这才笑了,把弟弟放在炕里头,取了油渍麻花的枕头垫在他后腰,左右看看,才放心地跟着带队的老师走了。
林大勇的小儿子上次被开水烫了,皮肤长了一层凹凸不平的疤,变天下雨又痒又疼。他央着乡卫生院的赤脚郎中寻了个土方子,从山里采来一种黑绿色的中草药,嚼烂糊在疤痕处,再覆上一片白布,能缓解儿子的疼痛。
有了上次的教训,林大勇对儿子的事不敢有一丝马虎,每天都陪着儿子待一会。在学校值班回不了家,他会带着儿子一起来。
薛子谦是临时把弟弟带到他跟前的,看着小男孩孤零零坐在炕上,他心疼了,捏一把他瘦削的脸颊,说:“瞅的人孽障很,我回家给你领个伴来。”
早上林大勇从收音机里听了天气播报,预报会下雨,眼看乌云压过来,黄风旋起一丛丛沙尘。塬上海拔高,气候变化快,一场雨知冬,气温会下降很多。他受人之托,对瘦小的薛子涵很上心,特意拢了一窝火,没用插烟囱板压着,想着雨下起来平房很快就凉透了,考试的娃儿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晚了就让薛子涵住在门房。
他又抱了一床被子,将薛子涵围了一圈,揉揉他的脑袋说:“暖暖和和呆着,我碎女子要是回来,我再给你拿些牛奶糖。”
薛子涵扑扇小鹿一般良善温润的眼睛,让他没有任何担忧地离开,这娃娃乖巧的像天使,哪里会让人不放心呢?
林大勇回到家里还这样想着,他想起那一窝煤,有点舍不得,但伸手摸到那包纸烟,又笑了,人穷志不短呀!这薛家弟兄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林丹丹真的回家了,她是替老板来招人的,她没买牛奶糖,带了两包靖安的大板瓜子,娘几个坐在炕沿上呱哒呱嗒边磕边说闲话。
林大勇抱了儿子要走,她老婆挡在门口,将手里一把磕好的瓜子仁塞进儿子嘴里,那小孩嚼的满嘴瓜子香,吃完,扭着身子眼馋地看着姐姐们。
林丹丹逗着他说:“过来给姐姐捶捶背,给你巧克力吃。”
林大勇听闻,想着给薛子谦许愿的牛奶糖没了,有巧克力也不错。就顺手把儿子递给老婆,自己坐在门槛上抽烟。
林丹丹姐几个逗着弟弟玩够了,给他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才放开他。
林大勇盯着儿子蠕动的嘴巴,巧克力的醇香味散出来,他伸手管林丹丹要。林丹丹嘟着嘴极不情愿地又摸出一块,手指搓了一下包装,掰掉一半,才递给林大勇,说:“老板只给了两块,我自己还没舍得尝呢!”
林大勇一把捞过来说:“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老板们都会使小恩小惠拉拢手底下人。”
林丹丹撅起红红的小嘴,说:“只有我和王雪花有呢!数我俩的活细活好呢!”
林大勇撇嘴“噫”了一声,不理会婆姨女子呱呱的说笑,撩起帘子看看风雨欲来的天气,进里屋取了一把草药,揣进兜里,打算去学校空闲了给儿子敷一敷。
黄风一阵紧似一阵,林大勇抱着儿子紧跑慢赶到学校,雨滴子噼里啪啦砸下来。
他打开门房,见薛子涵倒在被窝里睡着了,将儿子放下,掏出巧克力让他给小哥哥去。他着急去拢火,一窝煤不压住,烧起来轰隆隆很快,却发现炉筒子上的压火板几乎插死了,炉窝里的火也灭掉了。
他这才察觉不对头,抽着鼻子闻到一股呛哄哄的煤烟味儿,刚才进屋好像就有异味,他顶着一身风雨黄土,没太在意。
“哎呀!坏事了!”
林大勇一拍大腿叫道,跳起来去开窗户,大风裹挟着雨点扑进来,木窗户咯吱咯吱摇晃,一块玻璃啪地掉下来,摔在地上碎成渣渣,清脆的响声卷进风雨中,惊得炕上林大勇儿子哇哇大哭起来。
第26章 托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