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有事想给你说，但和请你吃饭无关啊！”
连文军说，给王健夹几筷子菜，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着她。
王小慧给他送订婚请帖，媚眼如丝，满面春风，非得让他答应，一定要赴宴，都住在靖安城，相距几步路，不来就是看不起她。
她如此说，连文军再没办法推辞，答应一定去，怎么也得沾沾她这个大美女的喜气。
王小慧哂笑道：“带上夫人吧！不然，你的这个虚假表情让我很不放心。”
连文军嘿嘿两声，不好意思再撵王小慧走，和她随意拉起闲话。
他听见王小慧轻飘飘说出那个消息，怒从中来，到嘴边的话硬硬咽回去，他瞟见王小慧眼神里看热闹的小心思，他斜着嘴角笑了，说：“我媳妇就是伟大啊，我们家三代独苗，她这是给老祖儿积德行善。”
王小慧撇撇嘴，说了两个字“装吧”，转身飘然而去。
“就这些？你的追求者请你，我最好别去现眼扫兴。”
王健平静地说，低头吃着菜，心却像暴风中的柳树，狂乱摇荡，抓不住依靠。
已经不是秘密了，她不知道连文军心里作何感想，她想到的是向南作何打算，现聘老师要是拧成一股绳儿，不问青红皂白，讨要说法，向南拿什么说服他们？
“王健，我们俩结婚就是一体了，你不接话，就说明你也知道了。上头这么欺负现聘老师，任谁听说都咽不下这口气。”
连文军喝了口茶，沉声道，看向王健的眼神有心疼，有心酸，还有一丝宽慰。
王健举着的筷子停在半空，脖子梗住没吭声，有些陌生地看着连文军，他一贯挂在嘴角痞兮兮的笑，此时凝重关切，仿佛给她特制了一个版本，就那么笑着，
“还有几个月你带的这一届学生就毕业了，那个小姑娘，我还记得她来医院看你时问我的模样，很骄傲，很大方，眼睛里的自信像朵盛开的花朵，散发令人舒服的清香。让我时不时就想起咱们的小引，以后她要是像她一样，我得在梦里笑醒来。”
连文军见王健没有说话，接着往下说，以前和王健他从来不说这些话。
“小引就留在家里，你放心回学校吧！把这一届学生带出来，他们以后回忆起来，会记得王老师对他们的教诲。如果因为少给的这三百块钱，现在撇下他们，你肯定会后悔的。”
“我以前反对你教书，不是看不起老师，而是老师确实太苦了，何况当百八乡的一名老师！我上小学一年级，启蒙老师是位年岁大了的男教师，我们管他喊爷爷老师，他瘦的浑身上下都是骨头，让我刻骨铭心的是他下课把脸埋在书本里舔食炒面的情景。我们那时候也吃炒面，和他一样，抬起脸来沾一嘴一鼻头的白白粉末，觉得很好玩。看他吃得总是咳咳呛呛，有一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翻着白眼好半天才活过来。”
连文军沉浸在回忆里。
他百八乡的童年并不苦，父亲在靖安倒腾小买卖，家里有细粮有菜籽油，还有炒得干硬的大豆，装在口袋里上课时不时往嘴里扔一颗，这些在同学们眼里都极有诱惑力。
“你早知道了？你也知道我应聘的事？你改变主意是怕我因为钱，传出去不好听？你财大气粗，不愿承认我挣这么少的事实？”
王健咬的排骨格愣格愣响，说出来的话似乎也带着极大响动。
连文军没有回答王健，又猛灌了几口茶水，餐巾纸沾了沾嘴角，顾自又说道：“那个爷爷老师还有一个爱好，转家挨户到学生家里走访，见面就说这家孩子能考清华，那家孩子能上北大，全村的娃娃都能成国家干部。他也有了另外一个称号：清华老师。
我每次到你们学校，记忆里总会回放有关他的情景，可惜我后来到靖安上学，但没有哪个老师能让我铭记在心。我不是怕不好听，你教娃娃知识，在哪儿都不丢人。我怕你一时想不通，在百八乡遭了那么多罪，还被戏耍，跑回来就为争口气。”
王健笑了，连说：“真没想到你的内心世界这么丰富，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真有这想法，它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没带小引回来，就想解决这些乱七八遭的事情，本来很纠结，你这么一说，倒下了决心。”
“媳妇儿，你的那个学生许昌平放出来了，跟着蔡叔倒缸呢！个头小了点，却能吃苦。他不敢来见你，给蔡叔絮叨你上课的事，能看出来，他很怀念学校，可是为时已晚，他现在为了生存，不能再回头了！”
连文军没有顺着王健的话题，他说起她的学生，语气温和亲随，仿佛是他们共同的一个故人，故事里的影子有她也有他。
王健举着的筷子停在半空，抬头看着这个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有些陌生，他的笑是百八乡的风，吹开她心里一扇落尘的窗，打开，一片光悠然照进来。
第69章 爷爷老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