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一脚踹了出去罢了!”
老天爷给每个人的眷顾都是均等的,林大勇瘸了腿,耳朵却是极灵活,他听见他的几个老伙计在最后面叽叽歪歪,他没嘴去说他们,只在心里生闷气,斗鸡眼挤在一起呼呼喘气。他自己为儿子能上学,卖劳力卖房子,只差没去卖肾了,他不抱怨学校,对向南更没有一丝怨言,他一个残疾人,在社会上人们都给他起外号“拐蹄子”,他听惯了,就不觉难听,在学校,他被一声声“林老师”叫的泪花花打转转,现聘的娃娃也是恭敬地见面点头,他脸上有光啊,心里真得高兴!
“你们悄悄些,学生娃机灵很,听见影响不好,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林大勇扭过头塌着腰给他们说。
“我们也就一说,命苦不能怨政府,世在乡窝窝里了,没学哈东西么!还敢大鸣大放宣扬去吗?”
林大勇叹口气,收回视线,看向讲台上的向南,她脸上有抹柔美的红色,和身上的衣服很相衬,眼神里却满含沉重哀痛。林大勇以为看眼花了,向南正是春风得意时,怎么会有暗呼呼的情绪呢?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南,眼神强硬,一如既往的果敢干练,端正的腰板,哪里有一丝颓靡之色?
向南一直等着所有班级的学生都集合整齐,站起来才开口讲话。
师生们期待半晌,只等来向南的一句话:“祝大家新的学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出众的打扮勾起师生们极大的兴趣,都聚起精神等着她的长篇大论,被她简短的一句话打发了,台下一片嗡嗡声。
这个学期对毕业班的学生来说,是一个里程碑,进入初中就各奔东西了,家里支持去靖安的田甜和林大勇儿子,坐在同学中安然平静,向南校长的异常行为在他们看来是与时俱进的表现,他俩去过靖安小学,那里的老师都是衣衫气派,说话婉转,精神高扬饱满,往讲台上一站,学生的眼神都亮了,课堂上的氛围也是热腾腾的。
田甜捂着嘴笑得美滋滋,校长真好看啊!带着春天的鲜亮活力,进校门时她都被惊艳到了。以后去了靖安,给同学们讲起来,多骄傲!她的母校,她的老师,不是百八乡的古董土老帽儿!她觉得该给王老师也建议建议,穿上漂亮衣服,烫个时兴头发,洋气又体面,讲课时再配合几个招牌的动作,啊哈!简直要迷死人了!
刘建强拿一根细细的扫帚杆,戳了戳田甜的后背,说:“你吃了笑屁吗?校长穿红挂绿,抹的五麻六道,你乐啥?我的假期作业你还没看呢!”
田甜翻了刘建强一眼,长眼睫扑扇,撇嘴说:“你就是乡棒,啥都不懂!这叫形象设计,像是人的无形名片,第一眼留给人好的感觉,接下来的交流就顺畅很多,老师也是一样的,咱们私底下难道没有比较过吗?谁都讨厌邋遢的老师。你的英语作业得重写,英语字母连笔要好看,不然就规规矩矩写,你胡乱画的啥?”
刘建强啧啧摇头,低声嘟囔:“你是忘了本了,乡棒怎么了?洋芋擦擦城里人稀罕得很,我见过他们吃,放很多调料,吃得满嘴流油,说是地方特色。”
“打住!你的作文再补上两篇,刚讲半句话,你跑偏到磨坊里,还不说普通话。”
田甜厉喝一声,吓的刘建强一缩脖子藏起身子,再不敢吭声。
向南讲完话并没离席,坐在一边听其他老师的讲话。
在操场椿树下,离主席台几米远,站着一个男子,身形稳毅,神情透着淡淡的哀愁。
他是陪着向南一起回阳泉小学的徐卫民,确切说,是向南的前任丈夫。他给向南提出俩人去民政局把婚复了,向南坚决拒绝了!
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一直很自信,这次却感到深深的无力疲惫,她强撑着驱逐那种可怕的感觉,丝毫没用,身体内部有种潮水退潮的衰败无助。
她回绝了罗江南联系的医生,她不想去医院,住进去,她的生命彻底预示着有了故障,她的精神会先垮了。
她要回到学校,她的病一定会好起来,朝气蓬勃的校园就是她治病的良药。
徐卫民听着她自以为是的理论,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最终拧不过向南,答应让她回学校,开学典礼过后,必须去医院治疗。
向南看见一直紧张盯着她的徐卫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回去休息,特意挺直身子,嘴角绽放一朵迎春的花儿。
第74章 崭新的春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