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攀着学校破木板门观看了阳泉小学的开学典礼，以前开学娃娃挤挤夯夯报名领书分座位，老师检查包的书皮，收假期作业，热闹而忙碌，第二天才正式开课。
向南搞的这个开学典礼很有仪式感，老师和学生都收回来假期松散的心思，加上她本人精干利落的形象，让阳泉小学沉寂不变的开学有了新鲜活跃的氛围。
李越的目光有留恋，有期待，扫过校园的每个角落，教室，校舍，大灶，厕所前面的臭椿树，最后在南面的一排柳树上停留，那里是他和林大勇最后分别的地方。林大勇蹩脚的英语朗读犹在耳边，他却和这里一切没有关系了，学生娃那声尊敬的“老师”，他再也享受不到了！
“爸！”
李沐掀起厨房帘子，看见李越呆坐在饭桌前，锅灶冷冰冰的，屋里暗沉的光线勾出一幅垂暮的画面。
“你咋不做饭？我肚子饿了，做锅洋芋面吧！”
李沐说着掀起锅盖，锅里还剩下早上涮的玉米面糊糊，边上一圈白色薄皮翘起来，落上锅沿的黑灰，散发着一股粘腻的糊味儿。
“啊？”李越大梦初醒般抬头，眼睛里一束涣散的光束，映出李沐的倒影。
“爸！我说话你没听见吗？锅都没刷，你下午干啥去了？”
李沐生气地说，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过，打工时晚回来，家里的伙食也是变着花样的。
李越慢吞吞站起来，说：“吃擦擦饭吗？我多泼些胡麻油，你去隔壁家拔点小葱。”
李沐看着父亲说：“爸，我说吃洋芋面，你手擀，切成旗花子。”
李越“嗯”了一声，从案板上取了陶瓷二升盆，揭开面缸，里面赫然一只黑黑的骚耙牛，他“啊”地惊叫，李沐责怪的目光扫了一眼，他立即闭了嘴，捏起骚耙牛扔出厨房门，取面和面。
饭桌上，李沐给父亲讲今天的开学典礼，李越神色漠然，说：“你好好代课，向南是个好伯乐，不愁你没有发展的机会。”
李沐笑了下，说：“爸，你这个思想落伍了，今后教师的业绩和学生成绩挂钩，只要我带出高分的学生，其他都是次要，我有两个同学在靖安小学，他们的奖金比工资都高。”
李越停了筷子，说：“那，副课呢？都不上了？”
李沐呼呼喝完碗底的汤，手背擦擦嘴巴说：“哪有时间？为了提高成绩，他们都顾不上上厕所。”
李越追着问了一句：“娃娃们闷头学习能行吗？身体不蹦跳都塌囊软了。体育课还有只真皮足球呢！不踢滚，皮子乏了。”
“成绩必须第一呀！”李沐早已窜出大门，声音空落落传来，李越的心情随之沉下去，李沐清瘦的背影又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李越收拾了碗筷，剩下的洋芋面倒进瓦罐里，放到厨房隔间的粮仓上，扣死小木门，防止进来的野猫偷吃。
李沐的耳房屋门敞着，他进去四下看看，炕上被子没叠，五斗橱的穿衣镜布满污渍斑点，门子没有关严，夹住衣裳的角。李越打开柜门，一团衣服滚下来，夹带着一条内裤落在李越怀里。
他苦笑，这儿子学习是好，可生活能力却是连小学娃娃都不如，身体更是让他忧心。
高考时，暑天高温，他头晕恶心，勉强答完卷子，已是满身汗水，脸色苍白。成绩在预料之中，他想不通，作贱自己，闷在家里抽烟，不会抽，呛得脸都憋紫了。
整理完衣服，他又给儿子煮了俩盐水蛋，放在炕头，晚上回来饿了吃。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天，麻麻乎乎的暮色落满小村上空，萦绕着升起的炊烟，一声声唤儿呼女的吆喝渐远渐轻。
李越心里憋着话想找人倾诉，走上马路，端着饭碗蹲在门槛上吃饭的邻居笑着说：“儿子走了你的老路了，爷俩都是厉害人啊！”
李越摆手笑了，说去磨坊里转转，出去有日子了，回来人都生分了。
路过林大勇家，门板朽出几道裂痕，却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超大铁锁。他趴在门缝往里瞅，院子长着茅草半人高，秋天没有拔掉，枯干的枝条在风中微微摇摆。
“干啥呢？”
一声苍老的声音厉喝道。
“表叔妈呀！我看看家里有没有人？大勇不在这里住了吗？”
李越回头，正是林大勇老娘，拄着拐棍摇晃头盯着他。
“眼模糊了，
第75章 抓壮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