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送走最后几个学生,慢慢挪到讲桌前,撑着身子坐下休息。
窗外,暮色渐浓,教室里寒意四起,空寂的角落有虫鸣??声,像小锤敲着王健疲惫的神经。
讲课上课自习批作业,她一刻都没闲着,此时浑身软绵绵,力气仿佛被北八乡凌厉的春风抽走,额头十字筋乱跳。
后面墙上的学习园地很久没有换了,田甜几次提出要重新做一期,被王健制止了。马上要迎接考试了,田甜的成绩稳定,自然没问题,但需要其他学生帮忙,很浪费时间。
刚刚走出教室的学生,小脸灰扑扑,没有往常回家的雀跃,懒洋洋地朝她打了招呼,疲疲沓沓走出校门。
也是啊!
没有课间休息没有体育课没有美术课没有运动会,做题做题做题,成绩是全校师生的命根子,没人敢和这个硬指标叫板,人人紧绷着神经往前走。
作为老师,王健不敢把倦意带在脸上,微笑,再微笑,温柔,再温柔。附下身子讲题时,顺手拍拍都还不宽挺的后背,重复说着那句“做得真不错”,然后猫走路般在课堂里巡视,不敢有半分松懈,她努力呈现出一种昂扬斗志,让学生能感受到明朗的希望。
坐了很久,王健觉的后背?得慌,起身摆整齐桌椅板凳,锁好门,走出教室门。
她很想找向南倾诉压抑的心情,每天开启新的教学,她都有些迷茫,孩子们脸上的苦闷和无奈在她脑海回旋,明显对学校有了厌烦和抵抗。
她闷着头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回去用鸡蛋和面,擀薄切细,呛上葱花,下出来给向南端过去一碗。徐卫民倒底是男人,锅灶活粗糙大意,难免想不到。
一路走到教师宿舍,她抬头才发现向南宿舍灯黑着,走上前,趴在玻璃窗上看进去,炕上堆着被子,锅灶整齐,铁炉子旁的装煤桶子空空的,屋里没有人影。
她去拉门,发现铁将军把门,鬓角青筋跳了两下,转身往门房走去。
推开门,屋里暖烘烘的,林大勇正在炉盖子上烧洋芋片,焦香味弥漫在屋里。他的鼻头抹了一撮黑灰,加上他滴溜乱转的斗鸡眼,炉子旁像坐着一尊滑稽的小丑,。
看见王健,招呼道:“正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快进来,没吃饭吧!这洋芋沙面沙面的……”
“校长去哪儿了?”王健立直身子问,林大勇的散漫让她气恼,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她家掌柜的伺候着呢,我哪里知道呀!你不吃这,就赶紧回去做饭吧!”林大勇慢吞吞说。
王健弯腰夺过他手里的炉钩子,说:“你真不知道?她宿舍灯黑着,门上着锁,走了远门的样子。”
“嗨!能去哪?还不是嫌屋里闷,出去透气了。快把炉钩子给我,洋芋片烧糊了。”
林大勇随意地说,手伸到王健眼前。
王健当然不相信他的话,林大勇腿瘸着,心眼却端溜溜地多,在学校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向南和徐卫民俩人出了校门,他能不知道?
“你不说,好!以后别想让我教你英语,我自己去找!”
王健举起炉钩子往他手背敲去,林大勇身子往后躲去,脑袋磕在炕柜的沿上,吸着气说:“坐喜柱三马子进城了!”
王健攥紧炉钩子直直捅到炉盖子上,噼啪把洋芋片拨进炉子里,说:“你给我绕五子?话不说完?”
林大勇急了,徒手去捡漏下的洋芋片,铁盖子烫的手滋啦响,捧着手跳起来,嚷嚷道:“女子呀!老汉心里哪有那么多曲曲儿?他们确实进城了!瞅瞅这,可惜了可惜了!”
王健嗵地扔下炉钩子,转身就走,喜柱家她知道,她必须去问个明白。
“你等一下我!”
林大勇趿拉上鞋子去追王健,想起儿子还没安顿,回头大喊道:“完作业就睡觉,挡烟板别插死!”
王健缓了脚步,说:“你回吧!我还吓不死!”
林大勇追上王健,弯腰提起鞋子,说:“女子,知道你腿长步子大,但这北八乡的晚上可别逞能,咱俩一起去吧!”
王健伸手扶了他一把,往喜柱家方向拐去,林大勇却不走,嘟嘟囔囔说:“我说是喜柱的车,没说是喜柱拉的。那个,是李越。”
王健顿时明白了,他们去了教育局,她一推林大勇,拔高声音怒道:“李越护儿子,你咋也糊涂呢?这不是哪个学校的事,学区里那么多现聘老师,向南去能起啥作用?她拖着病身子,你就忍心吗?”
林大勇脖子缩进肩胛里,双手拢起袖子,说:“她家掌柜的是教育局的,去了总能说上话吧!再说,新来那几个娃,拼命教书,没个说头,也说不过去吧!”
“徐卫民早不在教育局干了,他是和局长吵架辞职走的,你说说,他这样的身份进去,碰见以前的同事咋说?都是明哲保身的,谁敢给他说话?”
王健恨得跺脚道。
“啊?我们不知道呀!李越说儿子情绪不对,
第80章 吃饭要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