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之行无果而回,徐卫民早就预料到,他安顿好向南,直接找罗江南预支了一笔工资,计划带着向南去大城市看病。
罗江南联系的医院是一个学生家长的朋友开的,私立医院,设备设施齐全,据说与之相匹配的从业医师都是全国各地招聘来的专家。
向南第一次在县城住院检查,听见过医生和徐卫民的对话,她当时的念头就是放弃治疗。“癌”是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字眼,她听说了却没有一点恐惧,心情倒放松了。爷爷离开时的面容是村民中的巧人收拾过的,和平常没啥两样,她当时觉得他只是睡着了。她平静地听完他们的对话,心里已做好打算:回阳泉小学。
“我这辈子亏欠你的注定是补偿不了了!你带我回北八乡吧!在那里,我才觉得脚下的土地是实的,踩上去踏实可靠。”
向南瘦小的身子陷在徐卫民借来的轮椅上,带了乞求地说。
“你在给我说亏欠吗?你这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个词。既然亏欠我,就别想着逃跑,一定得给我补上。咱俩反正打断骨头连着筋,短短算吧,我们还有三十年活头,稍微对我仁慈点,施舍出你的好,就补上了。”
徐卫民拿了条毛毯盖在向南腿上,双手撑在扶手上,身子逼向向南,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向南被他宽厚坚毅的目光震住了,微微偏过头,低了声音说:“也行!先送我回趟北八乡,虽然白跑一趟,上头的回话含含糊糊,但也有一线希望,我去给李沐几个讲清楚,学生的课不能耽搁呀!”
徐卫民答应向南的请求,是徐卫民的父母起了作用。
徐卫民母亲在街道办事处干过,没有多少文化,思想却不刻板保守。她在单位见过形形色色的年轻人,有教养的,没教养的,打眼看过去,立现高下。她对儿子儿媳的工作是引以为豪的,教师呀!修剪人的,真得有两把刷子,不然,那一个个没定型的苗子,咔嚓咔嚓几剪刀,还不被修坏了?
她的发言大致意思,上头已然亏了老师们,学校再不能起哄架秧子,不理不睬,向南是校长,一次不行再去找二次么!没有愿意回家卖红薯的官吧!回去安慰安慰年轻人的心,是必须的。
徐卫民对自己这个小脚母亲顿时刮目相看,在家里,她总是静默隐忍的,带孩子也闷闷的,整天盘旋在锅灶间,心里却悬着一面大义明理的镜子啊!
罗江南联系了连文军,让他安排司机和车送向南回学校。
连文军二话没说,派小徒弟带着一张弹力极好的乳胶坐垫去接向南。
连文军母亲抱着小引听见两个男人的话,唏嘘不已,说:“瞅瞅这,教书匠,没被划成社会上层人,病成这样都没人管。北八乡的风是尖利的刀子,刮掉人的皮肉,然后削薄骨头,再刚强的人都得累死!”
小引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绕着手指头软声软气说:“大姨要死了吗?小引想她了,能不能去看她?”
“瞎说啥呢!你大姨是生病了,自然不能坐大巴车了!你想看她等妈妈回来,昂,乖!”
连文军回过头,不满地瞥一眼母亲,哄着小引说。
小引在学校时管向南叫大姨,在向南宿舍睡觉也是常事。向南早上给她专门做早饭,擀面条,再卧个荷包蛋,吃的小引赖在她那里不愿回。向南要小引管她叫“妈妈”,以后天天吃荷包蛋。小引低头绕一会手指头,怯怯地问她叫“大姨”行不行?向南笑得欢喜,咯吱她的痒痒训她:“小机灵鬼儿!我白疼你了!”
小引抱住向南脖子,脸颊蹭着她耳朵,叭叭亲几口,说:“小引长大给大姨擀面条吃!”
连文军是知道这些的,王建不会给他说的,李勤勤见他一次絮叨半天,基本会把王健娘俩的生活情景复原。连文军的担忧也会减轻,除过物质的贫瘠,校园生活的充实单纯对小引的成长是大有益处的。
“你就惯着她,让她由性子野,小引跟着那些个乡里人,说话做事一身乡里味儿。”
连文军母亲拉长脸说,孙女的话让她又心酸又扎心。
“妈!”连文军拔高声音说,伸手抱过小引上楼去。
连文军母亲愣在原地,她听说“癌”这个词,后背冷汗冒了好几层,儿媳妇一头扎在北八乡,快把家都忘了,她的儿子可不能成鳏夫,她还指望儿媳妇给连家续香火呢!
“奶奶!”
小引趴在连文军肩膀,挥舞小手喊道,小脸像朵白莲花盛开在楼梯的暗影里,奶声奶气的声音一下抓住连文军母亲的心,她的决心更坚定了!
向南他们一行在北八乡的土路上颠簸摇晃时,连文军母亲在家里整装待发,她要亲自去
第82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