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回到阳泉小学已是傍晚,她惦记着李沐几个现聘老师的状况,在炕上躺着了片刻,就翻起身想找王健问问情况。
徐卫民进门就张罗生火,平房的土胚墙体薄,经不住春寒料峭,屋子里?得慌,他搓着手哈气说:“王老师上一天课,你还要去打搅,她自己一个,本来对付做饭,你这一去,她晚饭也别吃了。”
向南听说才作罢,觉得胃干燥难耐,想喝口酸菜水,最好从缸里直接舀出来的,冰凉的,酸味浓厚的。
徐卫民掀开屋角的酸菜缸,有时间没打动了,腌菜都起白花了,泛着泡沫散发轻微的臭味。
“我去找林老师要点吧!回来再处理这腌菜缸。”
徐卫民放下缸盖说,顺手拿了塑料舀子往门房走去。
林大勇正在给儿子洗衣服,炉子上煮着一锅洋芋,炉子旁搁着小瓷碟,里面是一撮咸韭菜。
“老徐,快进来吃个洋芋!”
林大勇从水里捞出手,在衣襟上擦擦,笑得殷勤。
“给我装两个,再舀一马勺酸菜水吧!”
徐卫民和他熟了,自然不客气。说着掀开木头锅盖,徒手去抓洋芋。
乌黑的铁锅里,锅底卧着煮开花的洋芋,像锅里盛开了大莲花,面香气扑鼻而来。
“要酸菜水喝吗?我这的不行了,起了点白花,找李沐要去,他家房子凉,酸菜还黄澄澄的。”
林大勇说着踢开脚下的洗衣盆,回头又叮嘱儿子先吃饭,吃完饭快写作业。
徐卫民跟在林大勇后面,立春的风带着呼哨,像薄薄的刀刃子,划过脸上的肌肤有轻微的疼痛。
徐卫民摸了摸脸颊,暗自寻思,这要有小汽车就是好,风吹不着,雨淋不透,底盘低颠簸轻,来回路上坐车的人少遭罪。他略微盘算家里的积蓄,买辆车就弹尽粮绝了,儿子上大学的
费用就没着落了。
徐卫民心里有事,脚下的步子就踉跄了,一脚踩上林大勇的脚后跟。
“老徐,看着脚底下的路,乡里黑天不比城里,有路灯。”
林大勇回头发现徐卫民心神不宁的样子,加重声音说。
“嗯嗯!有点生疏了,以前在北八乡走夜路,都是向南带路,她是猫眼睛,夜里贼亮。”
徐卫民收回心思说。
林大勇含糊地哼哈着,心说你是城里待久了,忘了这里供电时间不稳定,正常用电都困难,老师为了批改作业眼睛都被蜡烛烟气熏坏了!
“老林!”
徐卫民一声惊呼,一只手已攥住林大勇的胳膊,本来走路瘸拐的林大勇被他身体压过来的重量带偏,趔趄两步噗通趴在地上。
徐卫民被惯性带着也朝前翻倒,堪堪趴在林大勇身上,两个大老爷们叠罗汉般倒在马路边。
“哎呀!”
“妈呀!老徐……”
俩人稳住身体,齐齐抬头望去,一条野狗矫健地擦着他俩身体往前窜起,嘴里叼着一块黑麻麻的东西。
徐卫民刚才就是被它吓到,软乎乎滑溜溜的皮毛触到他的手稍子,他以为是鬼魅乱神之类的。他不怕活动的一切虫虫兽兽,唯独怕传说中的鬼,飘忽无常,形态可憎。
“快拉我一把,我的腿彻底报废了!”
林大勇凄惨地呼唤,他的膝盖火辣辣地疼,这老徐也太重了!
徐卫民搀着两条腿都瘸了的林大勇往李沐家走去。
“等等!”
林大勇说着卷起裤管查看膝盖,看不清伤得多重,手摸上去,黏黏糊糊,举到脸前闻闻,血腥味窜鼻子。
“来,我给你按一把土,止住血,明天就好了。”
徐卫民已经抓着一把细绵土过来,对准林大勇膝盖全部糊上去,微微用力停顿了一下,刨去多余的土,嘴对着又噗噗吹两下,说:“好了,北八乡的黄土能消炎,你且慢着叫唤!”
嘴里如此说,心里却泛起酸涩,这样的夜路向南走了这么些年,回家在他面前从未提起过,他只当她为了一个芝麻豆粒大的官舍不得离开,便也赌气也不去询问她的生活工作,俩人相互犟着性子,婚姻在越来越少的交流里垂死挣扎……
“老徐,你快把向南整回去吧!这儿不光是夜路黑,天天烧炕生火就是一大工程,还吃不上啥好的,学校有这些年轻人加进来,不愁教不出好娃娃。”
林大勇说
第83章 夜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