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瓷碟子放好,记着林大勇的话,没有端到桌子前。坐到远处,笑着看李沐他们。
向南喝了酸菜水,胃里燥热下去一些,清了清嗓子,开口讲起阳泉小学以前的事。
向南讲得缓慢平淡,故事毫无新意,她师范毕业即分配到阳泉小学,教书家访备课批改作业,每天重复单调的生活,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李沐听得打了个哈欠,问:“校长,这就是一个教师的平凡一生,没有值得宣扬的地方。”
他听见向南校长得了绝症的消息,心里高兴极了!真是老天安排的东风啊!有这筹码,何愁去教育局找不回公道呢?
李庆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平凡的人生就是最伟大的人生,校长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北八乡,这还不够吗?”
徐卫民呼地站起来,他的忍耐有限,向南体力消耗了两天,晚上该是放松心情安心休养的时候了,这几个年轻人真是不懂道理!
“我来给你们说说吧!”
屋子里的人都各怀心事,谁也没注意到门口进来的人。
和来人一起的是磨坊家女人,她裹着一条灰头巾,缩着脖子说:“这个人找向南校长,在我那里问东问西,我说不清楚的,直接给带到这儿了。”
来人上前,微弯腰看着向南,凝视她的眼睛,说:“向南,还记得我吗?”
“你不是……”
徐卫民惊讶地看着来人问。
来人朝徐卫民摆摆手,坐到李沐让出来的位置,说:“你的故事讲完了,我给他们讲讲学校的故事吧!”
“秦涛?是你吗?”
向南犹疑着问,电光火石间脑子醒悟过来。她生病前听说教育局来了位新局长叫秦涛,是来镀金的,不久会高升的。
她之所以拖着病体去靖安,就想见见新局长,抱着一线希望在那里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新局长,办事员的脸色更是冷得挂霜。
“就是我……这么多年,你咋越来越瘦,再没希望长过我了!”
秦涛开玩笑淡淡说,手掌握住向南枯瘦的手,眼里却有蒙蒙水光。
“我以为你再不回来了,安葬爷爷时我才发现你不见了,你到底去哪儿了?那个小偷他……”
向南说着身子一歪,顺着土墙软软倒下去。
“校长!”
“向南!”
徐卫民和王健同时惊呼道,秦涛还拽着向南的手,愣了一下,跳上炕抱起向南踢开门冲出去。
马路空荡荡,没有一辆车经过,黑色的天空像沉重的锅盖扣在头顶,风刮起地上的垃圾飘飘乎乎漫天旋转,喧杂的人声惊起枯树的老鸦,凄凉哀婉的鸣叫在夜空回荡。
“怎么能联系到车呢?这鬼地方,还是这么落后!”秦涛急得出言语骂道。
徐卫民一掌推向林大勇,吼道:“快去叫喜柱!”
“我打电话联系我的同学,不知道在不在北八乡。”
李沐掏出小灵通拨通电话,嗯嗯啊啊挂断电话,说:“他倒是在北八乡,可喝得二五阳魂的,怕是开不了车。”
他一直瞟着秦涛的脸色,他们最基层教书的,很少能见到局里的领导,他耳信灵通,早知道新局长的名字了。从向南和徐卫民的神色里猜测,十有八九不是重名,很可能就是新局长。
刚才向南昏过去,他惊吓不轻,后背冷汗岑岑冒出来,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
虽说知道癌症的厉害,但他年轻健康,又是李越捧着长大,体会不到病人的痛苦和艰难。他只想利用向南的病造出点社会舆论,并没有想伤害向南,也没有逼迫向南的意思。内心里,他对这个刻板严厉的女校长是敬而远之的。
“快带路,我来开车!”
秦涛脸都变绿了,急得喝道。
向南在省医院醒过来,看见身边依然围着昏过去前的一群人。她努力回忆,恍惚间,环顾四周,雪白一片,才确认是医院的病房。
“向南校长,李沐不懂事,惹你生气,被我狠狠训了一顿。年轻人做事需要历练,回学校你好好教导他。”
李越从人群钻出来,面带窘迫,羞愧地说。
他和林大勇是后来赶过来的。他听说向南晕过去了,光脚从炕上跳下来,抓住林大勇一路狂奔到车站。
在大巴车上,受尽林大勇的责备,他一句都没反驳,儿子的教育彻底失败了!真正应验北八乡的俗语“有人养没人教”,从小对他只要求学习学习再学习,做人行事的道理一点没灌进脑子,以致对身患重疾的人都没有同情怜悯。
向南朝他摆摆手,艰难地挤出笑意,想起什么,慢慢转向秦涛,说:“我记得你要讲故事?”
第84章 还是这么落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