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腰板如刀削般立正,极有耐性地听着两个年轻说话。
秦涛被向南问住了,舌尖上的话直绕圈圈,就是蹦不出来,情急道:“我是有这打算,就看向同学支不支持?”
向南傲娇地仰起头,说:“我才不支持呢!我去能端盘子还是刷碗?你来支教,不会是考察市场吧?我记得有个商业故事,一座孤岛上,两个皮鞋销售员,一个无功而返,给公司的报告说此岛不宜开发市场,因为岛上的人不穿鞋子。还有一个,报告正好相反,此岛大有市场潜力,因为岛上的人才开始穿鞋子。”
秦涛脸上深深的无奈尴尬让向南开心,她的徐卫民才不是这样铜臭味满身。他对教育事业坚定不移的追求,让她羡慕不已,登上三尺讲台,是他们共同的追求和理想。
爷爷及时结束了这场在他看来鸡同鸭讲的对话,秦涛是他最中意的年轻老师,他在阳泉小学任校长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年轻人赞赏有加。
带秦涛来接向南,他还有一个没挑明的心意,向南长成大姑娘了,该寻个可靠小伙子托付终身了。她从小生活环境单纯,识人接物总是一颗良善美好的心。
爷爷要求向南在假期回阳泉小学代课,向南答应了,吃完那一饭盒糯米甜醅,她就跟着爷爷回了北八乡。因为徐卫民也回老家了,他帮着父母收割庄稼,村里种地的人很少了,年轻人都进城打工,土地白白荒掉,他父母舍不得那一亩三分地,顶着白发操劳整个夏天。
向南坐上颠簸摇晃的大巴车,吐了一路,晕了一路,到达阳泉小学,脸色灰白暗沉,嘴唇青紫,像只频临死亡的青蛙,大张着嘴鼻涕眼泪齐流。
秦涛给她热水毛巾擦洗了黄土苍苍的脸,熬了清粥,捞了点醋泡洋姜,看着向南就着菜吃下半碗,让她在炕上躺着休息。
向南想起刚刚看见黄汤般的洗脸水,要过镜子照了照。头发里全是沙子,眼窝子残留着没洗干净的细沙,身上一件徐卫民给她送的生日礼物——白t恤,沾满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心情灰暗到极致,眼圈都红了。
秦涛以为她肠胃还难受,扶了她坐上学校唯一一辆架子车,车厢七长八短的木板油腻腻黑黢黢,向南别过头挪转身子,目光投向北八乡的村落。秦涛拉着她在操场慢慢转了两圈,清冽干燥的风吸进肺里,向南的精神慢慢缓过来,头脑清醒了,身子依然软绵绵的。她索性放平展手脚,躺倒在车厢里,让秦涛拉着她去村里转悠。
北八乡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杂陈,逼迫灵魂的蓝,悬在向南头顶,像一汪深邃安静的湖泊,湖光潋滟,湖底可能隐藏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她的眼眶潮湿了,不由自主想哭,向着天空伸出手,有风穿过指尖,厚重的空气流荡,带来田间泥土的腥甜味。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秦涛一嗓子吼起来吓了向南一跳,她的马尾辫甩起来,旋即咯咯笑了。
歌声在广漠的天地间回旋,悠长浑厚,飘向远方。那里,成片的洋芋地望不到头。
向南起先躺着打拍子,小声跟着哼唱。快乐会传染的,她的恶心头晕消失了,心情沾染一串串跳跃的音符,轻盈地托起她的身体,她的梦境。
她双手撑着车厢两侧,蹲在车上,抻长脖子望着那片苍茫的绿色洋芋地。
一望无垠的洋芋地连接到低垂的青灰色天幕,一垄一垄,整齐划一,长龙般摇头摆尾,密集的洋芋花如鳞片飒飒舞动,翻起层层银浪,张扬喧闹,气势壮阔。
洋芋地里有无数矮矮的人影在劳碌,头顶的麦秸草帽如同坠落人间的明月,缓缓移动,行动过处,深翻过的地垄现出湿润的褐色。
“美不美?向南……”
秦涛回头问,他肩膀套着拉绳,衣衫领口打开,脸晒得黢黑,和北八乡的村民没有两样。
他和向南虽是第一次接触,但从爷爷口中他对向南已是久闻芳名,他无数次想象向南的容貌笑容,想象他们见面的情景,他的梦里经常出现向南的身影,他开始盼望爷爷带他见到向南,有星星的夜晚,他觉得那些闪烁的星辰,就是向南的眼睛,他莫名开始地想念那个从未谋面的女子……
“美!”
向南几乎吼出这个词,她的心被震撼到了,这里的美有一种辽阔原始的纯粹,大而厚重,素雅恬淡,人的灵魂会脱去俗世的轻浮,变得轻灵无忧。
秦涛把架子车支在墙边坐在把手上随着向南的视线一起望远方。他来支教是为将来的前程铺路,他喜欢教书但更喜欢高处的风光,见到向南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为了心爱的人,必须闯出自己的事业。
第85章 洋芋花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