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返回北八乡的最后一程是最艰难的。
从王家山煤矿到阳泉小学的路途陡峭不平,常见的三马子、摩托车往来频繁,但向南浑身酸软根本坐不住,加上露天的旷风烈,无法长途跋涉。
煤矿上往来拉煤的大车副驾驶只能坐一个人,向南提议俩人分开走,徐卫民拉了她的手万般无奈说:“我怎么能放下心呢?”
司机师傅满脸络腮胡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喝一声:“走不走?老子还要去相好的家里耍。”
受此惊吓,向南身子一颤,抬起眼皮轻声说:“走!我们走!”
说着用手拽拽徐卫民的衣襟,让他上前一辆车,自己随后跟着。
徐卫民探头看看驾驶室,狭窄憋促,一股旱烟汗臭味儿,他身量大,要挤进去抱着向南很困难。
便缩回身子,护住向南,朝络腮胡子摆摆手,说:“麻烦师傅了,我们不走!”
络腮胡子眼光落在他俩紧紧扣在一起的手上,眼露凶光,骂了句“倒了血霉了”,啪地打开驾驶室门,从座位上摸起小灵通,拨通电话吱哩哇啦一通讲,挂了电话扔下手机抽起烟来。
徐卫民欠着身子绕过车头,拉着向南要走,络腮胡子大喊道:“站住!”
向南没听懂他夹带的土话,攥住徐卫民的手,摇摇头,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平和地问:“师傅还有事吗?”
络腮胡子瞪着她说:“你俩一把年纪,咋还小年轻一般黏在一起?分不开吗?”
“分不开,我们以前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得争分夺秒补上。”
徐卫民坦然地说,攥着向南的手更用力了。
向南蜡黄的脸泛起红晕,瞥他一眼,垂了眼帘低声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有重病,他怕我晕倒,反倒给师傅添麻烦。”
络腮胡子不耐烦地一挥手,说:“扫兴得很,尽是累赘!”
“噗”地吐出烟头,用脚使劲碾几下,朝远处几个人喊道:“倒车了!”
徐卫民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人,心里直打鼓,碰上这么个蛮子,理都讲不清!走又走不利索,时间耗的久了,向南体力不支,剩余的路还长。
他朝络腮胡子一拱手,大声道:“多谢师傅,咱们后会有期!”
他话音未落,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起来,说:“来了,来了!”
其余人也是吵嚷着涌过去,远远开过来一辆灰色双排座,车厢拉满长长短短的钢筋,司机跳下来,徒手就去搬钢筋。
络腮胡子最后把向南和徐卫民安排进双排座,自己跳上大车扬长而去。
经过阳泉镇的主干道,徐卫民叫停车,扶着向南下车,在路边摊上要了碗农家浆水,看着她喝下去,陪着她在畅地里坐了片刻。风刮过,带着沙土干爽劲烈的气息,打在脸上,麻酥酥地疼,向南的心情也被打开一扇门,敞亮起来,笑着靠在徐卫民肩膀说:“洋芋快收获了!”
俩人静静望着远处成片的洋芋地,大片的灰绿中夹杂枯黄色,飒飒舞动。阳光有了力量,穿过衣衫的风也是热腾腾的,向南的手掌很快热起来。
司机靠着车门抽烟,眼睛漫无目的地环视四周,眉头皱成川字,沙子灌进嘴里了,呸呸连着吐了两次。
抽完一支烟,他先上车,等徐卫民上车便问:“去大川里转亲戚吗?”
得知向南在阳泉教书,他摇着头撇撇嘴,没说话,发动车赶紧上路,顺手抹了一下前台上厚厚的黄土。
赶到阳泉小学,田甜他们的毕业照拍完了,一时兴起的个人留影、相互合影,忙的罗江南满校园奔波,学校的大柏树晋升为新宠,它的枝叶间,树干前,树洞里,树荫下,矫健的身影挤挤攘攘,孩子们离别前恨不得把校园全部装进记忆。罗江南心急要去原野给王强拍写真,找不上空子和王强说句话,大家又催着他立即回靖安洗照片,前面抢拍的几张集体照,人人都想看看自己慌里着忙的形象。
毕竟在北八乡照相的机会不多,赶上罗江南这样热心肠的摄影师就更难得了。
王强是躲着罗江南的,在爱的人面前,她的傲娇自尊小心地蜷曲在身体里。她被王健硬安排在毕业照的人群里,很别扭地照完,就领着李丽艳往外走。
徐卫民谢过双排座司机,在校门口下车,搀着向南往进走。
李丽艳眼尖,老远看见,跑过去惊喜地喊道:“校长!”
王强看见向南形销骨立,面容衰老疲惫,颤巍巍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忍不住掉下泪来,脚步沉重的迈不动,哽咽了一声:“校长,回来了!”
王健组织的活动没有结束,田甜他们排练好的英语歌曲合唱即将开始表演。
很多学生沉浸在照相的激动里,吵闹着,叫嚷着,回味闪光灯咔咔时的刺激。
老师们对所
第95章 小星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