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酒瓶咕噜噜滚到了地上,摔了个支离破碎,它的主人正趴在玻璃吧台上,眯缝着眼睛,一副闭门不问天下事,只愿身死醉梦中的样子。
这是一间只有三十多平的小卖部,破东烂西堆了满地,留下的过道极其狭窄勉强够两个人通过,墙皮也掉了多半,裸露地墙砖东一块西一块,让整个墙壁活像一幅抽象派的画作。
摞得高高地啤酒箱子仿佛随时都有倾倒的可能,而它们的主人却并不在意这一切。
这是白斌的营生,也是全部身家,但他好像并不因生意惨淡而着急上火,用他的话讲:“距离上市也就差那么一百多个步骤。”
对他来说,仓库里还有酒就不算末日。
千屠是他当兵时的外号,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差点忘了本名,白斌。
白斌今天喝大了,因为他心情不好,酒精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拽到了三生石上,回望五年前的军域生涯,有苦、有涩、有痛、有泪、最难忘的是情义,最难舍的是手里的八一杠子。
而最疼的是眼看着战友牺牲……
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刚刚却还是活人,汩汩的鲜血像魔鬼的梦呓,一声声兄弟也随之渐渐远去。
他拿起手里的八一杠将所有的子弹都招呼在了面前已经跪下并高举双手的毒贩子身上。
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穿过一具具罪恶的载体,就像流星入海,泛起一片片血色涟漪。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完结……
……
当当当!
“我说,你还做不做生意?”
一个花衫大婶一脸嫌弃,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酒瓶碴子。
“要啥啊?”白斌乜斜着眼睛从梦中回魂儿。
“拿瓶料酒。”花衫大婶说。
“咋?又给孙子做鱼吃?”白斌说。
“对啊,不然我家彪子咋能那么聪明,嘿嘿,不瞒你说啊,洪兴幼儿园里的猜谜大赛我孙子又拿了个第七,哈哈哈……”
一提到孙子洪彪,大婶眼睫毛都要开花了一样。
白斌也少有地浅笑了一下,心里的秤砣好像轻了不少,他顺手拎起一瓶啤酒递到洪大婶面前。
“小斌呐,你是喝昏头了吧,这是啤酒,我要的是料酒。”洪婶说。
“料酒?让我喝了,拿这个炖鱼还不是一样,拿走吧,不要钱了。”白斌说着一摆手,同时打个了响亮的酒嗝。
洪大婶被浓烈的酒味熏得后退了两步,歪着头用两根手指接过啤酒,嫌弃地擦了又擦:“小斌呐,不是大婶说你,再这么下去怕是早晚要关门呐,别吹牛说什么上市了,连老婆都要讨不到咧,呃还有……”
“呕……”
白斌身子向前一挺,做了个即将喷射的姿势,显然是要出酒。
洪婶咦了一声,疾速?易判∷椴教永肓讼殖
白斌当然没有吐,确切地说他自从沾酒那天起就从没吐过。
看着洪婶逃离的背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适才的梦境就如现实一般,一张张脏兮兮但又笑容可掬的脸像云雾般依次出现。
他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了店门,骑上那心爱的二八大杠直奔白土路批发市场。
进货,生意买卖当然要进货,虽然他那间破店没什么生意,但至少酒还能自己喝,自给自足还勉强维持。
……
“哎呀,白哥,你看你咋又来了?不都说了下次你去别家吗?”一个灰衬衫的瘦脸,拿着个微型茶壶,一脸不耐烦地说。
“咋了?我是该你钱?还是你差你账?”白斌冷冷地说。
“不该也不欠,但我都说了,你要的量太少,我还得给你最低价,合不上啊,你看看我们家已经上了规模,你打听下,左近的大超市都来我家批发,你那点量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瘦脸汉子一半恭敬一半为难,假惺惺让人看着难受,还没等他说完,砰的一声!白斌的大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三张百元大钞明晃晃晒在太阳底下。
“这次多批点,够不?”
白斌心里憋气却也不多说,这批发部老板叫周盛,外号半吊子,早年是个二溜子,没事逗扯本地豪富郑家的千金,郑好。
结果,被郑家的保镖狂殴在市前,若不是白斌出手,他不死也得落下个残疾,如今在街口要饭也有可能。
但这小子自此之前还真当了回人,或许认清了自己与现实的差距,管白斌借了五百块钱做起了小生意。
五年,从一个被城管满世界追的小贩,到如今通达四海的批发业老大,白土路上也混成了响当当的人物。
之前还对白斌客客气气,但随着钱越挣越多,就越觉得不爱见这个昔日帮过自己的人,每见一次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今天若不是被媳妇骂出来,还不一
第1章 落魄的退伍兵[1/2页]